“纖纖,我不能再耽誤了,必須到院裡盯著。”柳仲掰開唐纖纖的手。
唐纖纖的手緊緊卡在柳仲胸前,兩人對抗一會兒,還是被柳仲掰開了。
“你真狠心。”唐纖纖站在柳仲身後,單薄的身影微微抖動。
柳仲邁步朝門外走去。
“為什麼夏蘭可以?”唐纖纖忽然問。
柳仲停下腳步,沒有回頭。“我把你們當作妹妹。”
——這也許是柳仲唯一可以做的解釋。“我們是一家人。”
這個回答,不僅唐纖纖不滿意,我更痛苦。
即便這句話是柳仲為了平衡現狀的無奈之語,然而對於此刻的我來說,卻似一場毀滅的打擊。
最脆弱的時候,最需要一個愛的肯定。可是柳仲,卻放棄了。
他並不知道我在黑暗中看著。
唐纖纖忽然朝我這邊瞥了一眼。我與牆角的陰影融為一體,她不應該發現我。可我分明看到,她的嘴角牽了牽,似乎想露出一個笑容。她在嘲弄我的窺視,還是譏諷我的可悲?
“柳仲,我去睡了。”唐纖纖恢復了平靜。
柳仲放鬆下來。“好好休息,不要被其它事幹擾。”頓了頓,說,“你會和夏蘭成為好朋友的,我跟夏蘭坐過同桌……”
“我也坐過。”唐纖纖馬上說道。
這難道更是一種緣分?
我成為蛇人之前的最後一個同桌,是柳仲。
我成為蛇人之後的第一個同桌,是唐纖纖。
“……所以你應該瞭解夏蘭的,她性格單純,有點內向,還帶幾分孩子氣。”
“對不起,我跟她不熟。”唐纖纖漠然地說。
“你們之間有共同點。”柳仲勸道,“她的性格也有些懶散,我行我素,有時顯得孤傲,其實是很親切的女孩,關心朋友,多愁善感。”
聽到柳仲在另一個女孩面前評價我,我卻沒有一點感覺,好像柳仲在說別人。
“嘁,你對她真瞭解。”唐纖纖噘了噘嘴巴。
我不再聽下去,趕到唐纖纖挪步之前,先回到地下室。
躺在昏暗的燈光裡,聽見臺階傳來腳步聲。我翻身背對外面,假裝熟睡。
唐纖纖在臺階口停了片刻,然後到自己的床邊,躺下去。無聲無息。
………………
(14)冬眠綜合症
第二天上午,柳仲開始了搬家前的準備工作。他和唐纖纖先把地下室收拾乾淨,亂七八糟的東西拿到院裡,我把它們燒了。然後柳仲用水龍頭將地下室沖洗一遍,衝得非常仔細,不留任何痕跡。
忙到下午三點鐘,唐纖纖弄了簡單的食物,大家坐在屋簷下吃飯。
我從早上起床便顯得鬱鬱寡歡。柳仲問過我,我沒理他,他忙著收拾屋子,暫時跳過去了。現在坐在一起吃飯,柳仲又問:
“夏蘭,你怎麼不大高興?”
我喝著菜粥,沒回應。
柳仲自然而然抬起手,試了試我的額頭,被我甩開了。“我沒病。”
“是不是因為要搬家,有些不捨得?”柳仲又問。
“哪有什麼捨得不捨得的,又沒有住多久。”我的話裡隱藏著別的意思,不過柳仲沒有多想。
“對了,你是擔心搬到鐵道北那邊,不適應環境。”柳仲似乎找到了病根。
我不再說話,繼續喝粥。
“夏蘭……”柳仲想勸我。
“行了,不要給我講道理!”冷不丁提高語調,嚇了柳仲一跳。
我仰臉注視他,很快將目光移開,去看窗戶上的灰塵。這一刻,好想流眼淚,卻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想哭。
其實從理智的方面來講,柳仲並沒有做錯什麼。既然宿命安排,我們三個住在一起,那就必須保持平衡。如果柳仲與我太親密,則會讓唐纖纖感覺自己是個外人,那樣的話,就等於在排擠她。
一旦造成壓力,自尊的唐纖纖,肯定會帶著怨恨離去。她將孤身陷入險惡到社會中,茫茫人海,不僅遍佈陷阱,而且隨時會碰到“蛇人獵手”的刀尖——
作為柔弱的同類,那樣的場景,只需在腦海中想一想,便不寒而慄。
柳仲明白這一點,所以他始終做的,就是緊緊抱住我們大家,一起朝前走。而他,也在剋制自己的心情。
道理雖然明白,但理智歸理智,情感卻是無法衡量的。我與柳仲,經歷兩輪的生死考驗,兩次跨過死亡線,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