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紅果沾在舌尖上,像凝固的血!
更詭異的,是他的眼睛,明亮得像兩盞燈……
我和蘇小婉大叫著,逃出樹叢。隱約聽到柳仲喊了一句什麼,但他沒追上來。
(4)輕柔的吻
我和蘇小婉在宿舍躺了三天,什麼都不說,只是發呆。護城河的一幕總在眼前閃爍。夢裡,我在黑暗中狂奔,冷風颳著面頰,我被什麼東西裹住,血管不斷收緊,發出“咯吱吱”的顫音……
然後我看到了柳仲。柳仲的雙眼無比明亮,瞳孔發出夜行動物的反光,視網膜和虹膜間彷彿有銀光的薄片,使他的目光泛著銀色……
他的舌頭上突然綻放紅色小果,爆裂著血漿……
我在窒息中變得支離破碎……
接著我便驚醒了。
但我不會向別人說起護城河邊的遭遇,一是不會有人相信,更重要的是,我怕柳仲報復我。
半個月後,我逐漸恢復過來,但蘇小婉整天恍恍惚惚,瑟縮在宿舍角落,嘴裡唸唸有詞,任憑涎水掛滿唇角。我希望她能哭出來,而她只是張著嘴,卻發不出聲音。我知道,她已經在崩潰中麻木了。
又過了幾天,蘇小婉退學了。誰也說不清她去了哪裡,同學們傳說,有個身材修長的男人把她從宿舍領走了,而我那天恰巧不在,所以始終不知道,那個男人到底是誰。
近來我經常出現耳鳴,走路像在飄。那段時間,柳仲也請假了,沒來學校。我的課桌旁空落落的。
一個星期三的下午,身體不舒服,我獨自呆在寢室。天氣陰沉,窗外的樹僵硬地站著,鉛灰色雲團在校園上空飄移,不斷向西南方向推進。
我忽然有個衝動,很想去護城河邊看一看。在痛苦中掙扎了許久,我起身朝外走去。
一個小時後,我站到了當初那個地方。
周圍沒人,一片死寂。由於陰天的緣故,樹林裡光線昏暗。薄薄的霧氣縈繞在四周,空中浮動著甜絲絲的腥味。一個東西落在頭頂,撿起來看了看,是一枚小小的紅果。
我忽然聽到身後傳來“啪”地一聲,微弱的聲音,卻令我悚然一驚。迅即轉身,薄薄的霧氣裡什麼都沒有。
我捂著砰砰急跳的心口,再將目光投到腳邊。
草叢明顯有壓過的痕跡,顯然,柳仲經常在這裡蹲伏。
我繞行一圈,仔細觀察著——
身後又傳來“啪”地一聲,我驚跳起來。這次的聲音更明顯,我卻不敢回頭。後脖頸好像有涼氣蔓延,如同一根冰涼的手指按在脊柱上,緩緩遊移。
我瑟瑟發抖……
用盡全身力氣,拼命抬起腳,沿著一條直線,僵硬地朝前走去。
不敢回頭。不敢回頭。
我的動作一定很可笑,像纏著三寸金蓮的古代女孩,邁著小碎步忸捏前行。
終於出了樹林。看到路邊人來人往,我長舒一口氣,跌跌撞撞地跑了起來。
我衝向大街,就在這時,一輛計程車急馳而來。道路兩旁樹影遮蔽,我突然出現,司機並未發覺,等他意識到問題,已經晚了……
我聽到尖銳的剎車聲,衣襟已經碰到了車頭……
與此同時,一道黑影,快如閃電。一隻有力的手臂突然攬住我的腰,將我抱起來,側身避過計程車。
但還是晚了幾秒鐘——
嘭!
黑影被凌空撞起,斜著飛到人行道上。當時應該我摔在下面,可是黑影用不可思議的力量,扭腰、翻身,將我舉起來,自己的後背狠狠撞到地上。
恍惚間,我知道是柳仲。
伏在他胸前,聽到他的心臟傳來震顫聲。
他仍然緊緊護著我,一隻手掌被地磚蹭得鮮血淋漓。
司機拼命轉動方向盤,輪胎尖叫著,車身甩了個弧形,碰到人行道的邊緣,勉強停住了。幸虧街上車少,否則一定釀成大禍。
司機嚇傻了,正要說什麼,卻陡然閉住了嘴巴。柳仲正望著他,雙眸冰冷妖異。司機渾身一震。計程車一溜煙逃了。柳仲沒有理會。
………………
柳仲將我抱回樹林。我掙扎著。他小心翼翼將我放在草叢中,伸手過來,把我頭髮上的一片落葉輕輕拿下。他的手還在流血。
“夏蘭,沒事了。”語氣雖然很涼,卻有種溫潤如玉的感覺。
“你……你幹什麼?”我語無倫次,腦子裡轟隆隆響著。
柳仲只是看著我。他的眼睛像黑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