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地步,葉祺也很奇怪自己居然還笑得出來:是啊,要不是喝多了,韓奕怎麼會說出這種話來。
聲音還在繼續:“葉祺,我們……我們能重新開始麼。”
陳揚指尖一顫,終於還是摁掉了電話。然後,一言不發地站在那兒,一動不動。
葉祺也愣在那兒,過了好一會兒才想起掀開斜搭在腿上的棉被,慢慢站起來。
陳揚實在不知如何面對他,想了半天還是覺得要出去靜一靜。他經過葉祺身邊時把手機往他手裡一塞,頭也不回地出去了。
葉祺依舊站在那兒,彷彿被剝奪了所有的行動能力,連關節都卡住了。蒼天為證,這一次他真的只想默默傾慕一會兒就轉身走開的,哪怕中一輩子的毒他也認了。可為什麼,為什麼,天總愛跟他開這樣荒謬的玩笑。
呼吸喪失,眼前甚至都有金星在飛舞,這感覺活像上一刻還衣冠楚楚,現在卻赤身luo體置於大庭廣眾之下。羞恥嗎?意外嗎?委屈嗎?似乎都不是。
那是葉祺最為熟悉的一種滋味。它叫絕望。
僅僅十分鐘以後,當陳揚覺得不妥,從樓下再匆匆趕回來的時候,什麼都已經晚了。
葉祺風捲殘雲般撤走了在他房間裡的所有私人物品,從喝水的杯子到晚上蓋的棉衣,乾乾淨淨,一件不剩。
陳揚不得已拿手掩著半邊臉,坐在床沿上艱難地深呼吸。這小子真識相,識相得未免也太過頭。他只是……只是一時被震住了,並沒有說他半句不是,怎麼就能走得這麼幹脆呢。
就好像,他這裡只是個旅店,說走就可以走了,招呼都不用打。
很鎮定地到寢室放好東西走到樓下,葉祺這才發現自己身上一分錢都沒有,想打車去學校通宵自習室混一晚都去不了。腳踏車鑰匙和錢包都在寢室裡,現在這光景肯定都睡熟了,他剛才已經進去叨擾過一次,最好還是別有第二次。
所以呢,葉祺同學無可奈何地遊蕩在下著雨的冬夜裡,最後熟門熟路地摸進了不遠處的Snow lakes。這家咖啡店每當考試期間都會應顧客要求二十四小時營業,因而也就是他唯一的去處了。
剛進去就撞見離工作臺最近的一張桌子邊上有兩個熟悉的人影,盤尼西林和何嘉玥,含情脈脈地對坐著,還隔著十幾步就能聞到情緣的甜香。嗯,咖啡味的。
這活脫脫就是先給你潑上一盆冰水,轉眼讓你去曬太陽。陽光固然溫暖多情,可那是別人的陽光!再說了,你已經冷透了,你什麼都感覺不到了。
葉祺一直覺得這一對搭上的速度太快,性格都沒讀通了就你儂我儂的,看著就像末世危情。當然,鑑於他自己怨念太重,極有可能判斷力跟著扭曲消亡了,因此他從來沒跟任何一位當事人說過這一看法。
何嘉玥好歹沒有盤尼西林那麼全情投入,餘光看到葉祺就起身了,並不多問,只道:“喝什麼?”
葉祺再次掃過那張爛熟於心的選單,低聲回答:“愛爾蘭咖啡。我沒帶錢,問你家盤尼西林要錢。”
愛爾蘭咖啡是一種既像酒又像咖啡的咖啡,原料是愛爾蘭威士忌加咖啡豆。特殊的咖啡杯,特殊的煮法,認真而執著,古老而簡樸。然而葉祺內心此刻卻沒有這份閒情,只想著裡頭的那點酒精。
盤尼西林就坐在旁邊一張圈椅裡,聽到這聲音低得過分,裡頭半點生氣不帶,自己先肅穆了。於是連莫名其妙被人當錢袋使喚都不計較,乖乖把自己的錢包扔給何嘉玥,轉過頭窺探葉祺的神情。
此人印堂發黑,面色不善,偏偏還從容淡漠地迎視著自己。
不能看了不能看了,林同學憑著多年練就的警覺調轉視線,該說的話還是說出了口:“就你那心臟,你不能熬夜。”
葉祺根本沒打算搭理他,注意力全在嘉玥手裡那瓶愛爾蘭威士忌上,忍不住開口:“那瓶酒能給我麼。”
盤尼西林像踩了彈簧一樣蹦起來,臉色大變:“葉祺你神經病!熬夜也就算了,還喝什麼酒啊!”
葉祺回過頭,認真盯著他,一字一頓地說:“我不會死的。”
嘉玥在心底嘆了口氣,繞出工作臺,把酒瓶細細的頸交到葉祺掌心裡,轉向自家男朋友溫言道:“你讓他喝吧,你看看他現在這個樣子。”
盤尼西林真的急了,衝過來搶已經來不及。他太清楚葉祺心情不好的時候是怎麼灌酒的,那是真不要命啊,一點也不誇張。
果不出其然,葉祺接過酒瓶,一仰脖就全下去了。清冽的酒液源源不斷滑下喉管,起先冰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