換藥他也就在素問的病房裡自己來,有些背上的傷他自己夠不到,只能麻煩護士。
饒是軍醫大學畢業的護士,解開他衣服看到那些觸目驚心的傷,也都愣住了,發出“啊”的感嘆。
陸錚豎起手指貼著嘴唇,指指床上睡著的素問,示意她別出聲。
小護士會意的點點頭,仍是膽戰心驚,誰會想到這麼帥的軍官,脫掉衣服身上有這麼多傷呢?
她有點好奇的小聲問:“我聽她們說你是特種部隊的?你們特種部隊這麼危險?”
陸錚怔了下,眉目微舒:“不是,是我自己不小心。”
小護士鬆了口氣,拍著胸口:“還好,我男朋友也是部隊上的,偵察兵,說要明年去考特種兵呢,真把我嚇死了。”
陸錚沒再說話。上完藥他重新穿上軍裝,護士在那邊收拾儀器,他抬手撫上素問的長髮,手指穿過髮絲時好似有什麼東西流入進心裡。她瘦的讓人心疼,身上看不見一絲多餘的肉。是他不好,不該同意讓她來隨軍,害她吃了這麼多苦。她睡著時一直是不安的,眉頭緊鎖,有任何動靜都會驚得她的身體緊繃彈動。
陸錚握著她纖細的手腕,心中五味雜陳。
小護士收拾完針管藥瓶,帶上病房門時,又看了看病床邊的男人和病床上的女人,搖搖頭:“真可憐。回頭還是勸他別去考特種兵了。”
顧淮安進來的時候,陸錚像尊雕像似的注視著素問,一點兒都沒發覺他進來。
顧淮安輕咳一聲,走到病床邊探頭看了聶素問一眼:“情況怎麼樣?”
雕像復活:“我們出去談。”
他起身,把素問的手塞回被子裡,又小心翼翼的給她掖好被子。
他們這一層病房外有大片露臺,有病人在這裡曬太陽,下棋,聊天,做一些簡單的運動。顧淮安一上來就伸手到口袋裡去摸,結果摸了個空,神情看起來有點鬱燥。
陸錚掏了根菸並且給他點上,口中卻說:“少抽點,對你身體不好。”
顧淮安吞雲吐霧一番,目光放得悠遠:“像咱們這種光棍,煙就是老婆,你有多愛弟妹,我就有多離不開這玩意兒。”
陸錚挑眉:“將來你要被嫂子收服了,我得把這話告訴她。”
顧淮安笑:“別忒麼給我扯遠了,今天是來說你的問題。”
陸錚的眼光動了動,顧淮安一來,他心裡就猜到七八分。其實那天他開槍射擊前,就已經知道目標越線了,可是他不能遲疑,如果放走楊宗賢,素問在境外,就更增加了營救難度。
“你是個難得的苗子,文化課不必說,學歷在那擺著,腦子聰明,反應也靈敏,協調性好,夠沉穩冷靜,不張揚也不沉悶,各項成績都拔尖兒,幾乎沒有弱項,說實話……我每次看到你我就很興奮,我很久沒碰著過對手了。”
陸錚聽著聽著就笑起來:“隊長,你以前怎麼不當面這麼誇誇我。你不知道訓練那會兒,我都快被你打擊得沒信心了。”
顧淮安悻悻的哼了聲:“我從不當面誇自己手下的兵。”
那怎麼現在就誇了呢?
“我是不是當不成你的兵了?”陸錚無聲笑了笑,心不在焉。
“……”
一句話,就把氣氛搞得嚴肅起來,顧淮安把煙掐了,撓了撓頭:“我現在要說什麼兒女情長,英雄氣短的話,我忒麼也太不是人了。不過你自己也應該清楚你的問題,你有多優秀,同時也就有同等程度的不足——太過感情用事。”
當初他不願意來特種部隊,是為了聶素問,後來肯來,還是因為聶素問。他那麼努力拚命都是為了一個女人,甚至為了她向紅線外開槍。這事往嚴了說去,就是侵略他國。
要是就陸錚單方面這樣他還可以勸,偏偏聶素問也是這一類人,這兩個人愛得連他這個局外人都覺得膽戰心驚,這樣子賭上了全部去愛,一旦有一方被辜負,那就是天崩地裂。
這樣的愛情,會讓人望而卻步。
為了愛情不是不可以,只是一個人的一生還有太多可以追求的東西,若把它當作唯一,太容易讓人失去自我。
因為愛情二字,太過變幻莫測,你永遠不知道下一刻它帶給你的是歡欣鼓舞還是毀天滅地的傷害。
顧淮安給他帶了套換洗的軍裝,走的時候,碰碰他肩:“撐著點,有什麼需要,跟哥們開口。”
陸錚點點頭。
“等弟妹好一點了,你回趟部隊。”語氣顯得沉重。
等顧淮安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