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畫軸……然後是一張床,桌椅。
床上躺著一個人,若非那是一具白骨森森的屍骨,側身微曲的姿勢仿若熟睡一般——他的身上還蓋著棉絮,顯然臨死前,還有人照料著他。
葉長流的嘴唇輕輕顫抖了一下,視線落在那具白骨的衣袖上,沒有說話。
“公子……”木攬風知道他在忍耐,他一直強忍著巨大的悲傷——他已經習慣把痛苦嚥下肚,直把心攪絞碎,把希望絞滅,他還能那麼雲淡風輕的站著,笑著。
“裴雲將軍,他總喜歡將袖口往上撩開,以前父帥常常笑他是土包子……”
木攬風見葉長流依舊是那一副淡然的模樣,嚇的心驚膽戰,“公子你不要這樣……”
葉長流將手搭在木攬風的手肘上,手上微一用力,把火把的方向掉轉個頭,光線落在了那張桌前的椅子上——那是另一具白骨。
那具白骨的主人想必在垂死前,將身子斜靠在椅背上,然後靜靜的看著桌上那一盤殘局,寂寂而終。木攬風渾身一震,這是——護龍棋局,與當日葉長流與慕容執所弈,一模一樣。
那麼,他就是……
“噗”的一聲,殷血飛濺撒向棋盤,觸目驚心。
“二哥……”葉長流跪倒在地,饒是他咬緊牙關,鮮血無可抑制的從他口中滲出,地面很快積了一小灘血水。
“公子!”木攬風當即運功抵住他背心——不知發抖的是他的手,還是公子的背。
無論歲月怎麼變換,無論眼前的人變成什麼樣子,總是這麼清晰的感應到,這是他的二哥,趙雲水。
“我只怕你不帶上我,不讓我與你們同年同月同日死。”
“三弟,我知道你的心裝著天下蒼生,可我從來就不是那樣的人,我只想我的家人朋友能夠平平安安。”
“三弟,保重了。”
葉長流拼命遏制著自己痛苦到極致讓心臟鈍痛的感覺,那些過往,那些十多年前的回憶不受控制的在腦海中走馬觀花,然後,變成一根根尖銳的刺,刺向心口最脆弱的地方,刺得他簌簌發抖。
“公子?”木攬風見他漸漸止了血,心下稍安,不料湊近一看,看到了葉長流蓄滿淚水的雙眼,大滴答滴的順著面頰滑落,他一手捂住自己的嘴,卻仍是無法捂住間隙哽咽的聲音。
這是木攬風平生第一次見到葉長流哭泣的樣子,即使是謝留宵那次,都未曾如此刻這般……悲傷。
木攬風心中忽然一陣鈍痛,“公子……”
葉長流怔怔的撫上雲水那白骨森然的肩骨,一路往下,到了手指的位置,突然頓了一下。
五指蜷在一起,中間留著大大的空隙,彷彿原本進京握著什麼。
握著什麼呢。
木攬風順著他的視線看去,亦是一呆,“像是劍柄,或是……匕首什麼的……”
葉長流微微喘息起來,閉目凝了凝神,又重新睜開眼睛。
匕首!還有撬開的鎖!
他倏然站起身,踉蹌了一下,木攬風連忙攙住了他,急道:“怎麼了?”
“你在這兒控制好小裴和小西門,莫讓他們做出什麼蠢事。”
現在最容易做出什麼蠢事的人……是公子你吧。
木攬風默然,算是答應了。
葉長流快步走出地窖,顧不上與裴亦商他們說上什麼,飛快運足離開。
飄忽霧氣懸浮林間,森森草木翻天作海。
他一路直奔護龍莊外的山巒上,四處張望,似在尋著什麼人,苦於霧中迷濛,四周事物皆不甚清楚。
月亮升起,月光透過雲層照射在巒頂前,隱約有一人颯然駐足。
葉長流目光微動,在離那人幾步之差時,站定。
林中雪梅零星,在夜色中的顏色顯得迷離。
那人負手身後,臨風而立,一襲黑袍獵獵作響,葉長流藍衫輕拂,視線慢慢落在那人手中的匕首上。
那是一柄金鑲玉匕首。
那年出征前,小容送了一塊護身潤玉給自己,雲水則收到這柄華貴的匕首。
那時,贈物的少年笑道:“甚好甚好,我倆兄弟受了排擠,互相關照才是正理,將這好好收著,讓小陵王也嫉妒嫉妒。”
那一役後,他遠走天涯,再未有音訊。
葉長流輕輕一嘆。
華顏,你終於還是回來了。
第三十一局:小容阿陵(影片)
察覺到身後的動靜,華顏緩緩的轉過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