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白分明的眼珠裡是不諳世事的懵懂。
君匪抬頭望著她,憋回了眼淚,“我沒哭,沙子迷了眼。”
“騙人。”小姑娘咯咯笑起來,“阿爹和阿孃也是這樣,看著阿箬眼眶通紅,還偏說是被寒風吹的。”
“你叫阿箬?”君匪聽到這個並不陌生的名字,實在無法和漾起孩童般笑意的小姑娘聯絡在一起。
“是啊,漂亮姐姐,你可以接我一下嗎?”
“我。。。。。。”
君匪望著和自己差不多高矮的女孩兒,還沒搖頭拒絕,牆頭上的姑娘就直直朝她撲了過來。
眨眼間,熟悉的青色身影一閃,凌空把下落的小姑娘接了過去,來人一個旋身,在不遠處站定,“小徒弟,沒事吧。”
許眠鬆開阿箬,望著君匪似哭過的眼睛,有些擔憂。
她搖搖頭,卻見許眠身後的小姑娘扯了扯他的衣角,甜甜喚道:“祖師,君沅哥哥呢?”
“阿箬想他了。”
第25章 立地成魔·君沅
君匪笑著朝許眠點頭告辭,轉過身,眸底一片茫然。
阿箬,阿箬,掌門的女兒,卻不曾想,竟單純得如個孩童,難怪,君沅若娶她的話,不是恰好相配嗎?
一個不懂男女之情,一個抗拒與人親近。
既如此,她還要阻止嗎?
君匪停下腳步,閉上眼,全是少年的音容笑貌,亦正亦邪,唯有那聲小胖是那樣純粹。
入夜時分,窗外的寒風勢頭更甚,席捲過偏殿外的竹林,吹落尖頭泛黃的葉片,送進室內。
君匪點亮一盞青燈,拂開落葉在窗邊坐下,今夜的月色黯淡,隱隱有風雨欲來之意。她飲一口濃茶,睡意全無。
去者未歸,怎敢入眠?
君匪翻開手邊一本詩集,試圖打發漫長而無聊的時光,未看幾眼,她竟輕笑一聲,合上詩集,靜靜望著窗外被勁風拍打的青竹。
夜闌臥聽風吹雨,鐵馬冰河入夢來,君匪回味著看到的這句詩,更加無法安心入睡了。
夜闌臥聽風吹雨,鐵馬是你,冰河也是你,叫我如何。。。安然入睡?未過多時,漆黑的夜空中閃電一現,隨之而來是細密的雨絲,斜著打進窗來,濺在君匪的眉心。
她眼角一跳,站起身,拿起兩把油紙傘衝進了雨裡,徑直朝著山門的方向,君匪想,她不能陪君沅去,能做的只有等他回來。
到達山門時,她心裡不好的感覺越發強烈,遠遠望去,雨中似有兩個巡夜的弟子,君匪放慢腳步走近,他們僵在雨中,神情皆是一副見了鬼的模樣。
“師。。。師叔。”半晌,其中一個稍年長的弟子才顫顫巍巍開口。
“別慌,發生何事?”君匪扶起他們跌落在地上的紙傘,遞過去,柔聲問道。
“是。。。是君師兄,君師兄他回來了,一身是血。”另一個弟子突然開口,眼底似乎還是先前驚恐的畫面。那人走過,身後拖著長長的血跡,他回眸一眼,那冷然一暼更是觸目驚心。
空洞,厭棄,絕望。。。。。。
“不想活了。”稍年長的弟子脫口而出,君沅給他的感覺用這四個字形容再合適不過,“啪。。。”的一聲,他還未反應過來,身前的女子就出了幾米之外,巡夜的弟子撿起君匪掉落在地上的油紙傘,目瞪口呆。
“師叔。。。等一下。”他們異口同聲,卻無法喚回雨幕中拼命趕往首席弟子殿的君匪,她握緊掌心,在心底唸了一遍又一遍,“等一下。。。”
君沅,等我一下。
安靜得詭異的庭院裡,一地潔白的花瓣被風雨打得零落成泥,細細流淌的雨水中,在稀薄的月光下泛著暗色,像是混著血液。
君匪不知道是如何推開院門的,從她踏入滴著血水的石階時,整顆心就如墜冰窟般,腿不是自己的腿,手也不是自己的手。
越下越大的雨中,連眼淚都不像是自己的眼淚。
“君沅,我的糖葫蘆呢?”她望著樹底下了無生氣的一團黑影,好像什麼都沒有發生那樣問道。
“小胖。。。”少年的聲音很輕,輕得讓君匪的心空落落的,她艱難地向他走近,卻再次聽到那輕得讓人發怵的聲音,“不要。。。”
不要,靠近我。
“君沅,我都聽說了,我知道的,沒關係。”君匪停下腳步,她伸出手,不遠不近的距離,卻沒辦法把瑟瑟發抖的少年抱在懷裡。
“不要信!”君沅的聲音突然變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