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到了;典獄長;監獄裡風言風語恐怕瞞不住的。”
“我知道了。”典獄長反而鎮靜下來;事已至此;除了努力解決問題別無他法。。。。。。
昏黃的燈光垂死掙扎般搖曳著,透過幽暗的走廊,典獄長望向關押溫若水的牢房;那角落裡一如既往的僻靜,若忽略面色凝重的守衛和那個男人的話。
如古典紳士般一身修長的暗色風衣,忽明忽暗的光線下,男人微微側眸,輪廓深邃而優雅。
被一群糙漢子圍著,他白皙細膩的面板精緻如玉,就像養尊處優的貴族,似察覺到了典獄長的到來,男人悄然點頭,殷紅如血的唇微啟,含著若有似無的笑意,不經意間露出潔白的一顆小虎牙。
“言檢察長,久仰久仰!”
被這樣的笑容所震懾,典獄長小跑著前來握手。
“您過譽了。”言寧禮貌地取下白色手套,工藝品般矜貴的手略略拂過,疏離卻不過於冷漠無情。
“哈哈。”典獄長官方地笑了兩聲,哪是過譽,眼前之人分明過謙了,蘇市言家的長子,年紀輕輕就身居高位,言家更是神秘,外人只知是古老的建築世家,偏言家的人一個比一個出色。
軍政商,無一不涉及,無一不精,唯一令人費解的是,言家人一代一代總是長得太過相似。
世人不知,言家一家都是吸血鬼,吸血鬼壽命之長遠超人類,為了不引人注目地活下去,言家人總是一段時間就假死,重新歸來頂替小輩的身份,看似一代一代,卻統共就那麼幾個人。
另一方面,吸血鬼孕育後代極其不易,素來子嗣單薄,偶爾,也會弄出一兩個私生子。
比如,言子衿。
這一點,她同父異母的哥哥,檢察長言寧向來不屑,又或者說,身為言家這一代最優秀的繼承人,言寧誰都不屑。
只是今天,卻有人。。。讓他大開眼界,溫若水是嗎?
吸血鬼與吸血鬼獵人數百年來水火不容,言寧自然知曉溫若水其人,在他看來,不過是一個兒女情長,優柔寡斷的男人罷了,可這個言寧不屑的男人,偏偏在他眼皮子底下越獄了。
言寧接過典獄長遞過來的鑰匙,“喀嚓”落了鎖,他推開鏽跡斑斑的門,走向小床挨著的牆面。
海報輕輕一揭,便露出了空心的內裡。。。挖地道,真是厲害啊!言寧漆黑的眸裡染上興味,他帶著手套捻了捻通道壁上的牆灰,多年的建築經驗,他不由輕嘖兩聲,這處土壤顯然較其他更好挖掘,極可能是由於地下水的緩慢滲透。
言寧蹲下身,取出風衣口袋裡的手電,眸光微滯。
地道的挖掘手法外行看不出門道,他卻很清楚,能這樣手法利落,絲毫不多餘挖掘的人,對建築內部的結構一定精通,不僅避過了堅硬的岩石,也完美地躲開了排水管道,當真有幾分好本事。
言寧的心微微悸動,溫若水給他的驚喜遠遠超出他是吸血鬼獵人這個事實,若非站在對立面,哪怕是為了交流建築,他也定要保溫若水出獄。
“檢察長,我很抱歉。”
身後,始終如臨大敵的典獄長見言寧一副面色凝重的模樣,心底說好的防線還是轟塌了。
“你不必抱歉,攤上他,至多算是倒黴。”言寧輕笑一聲,潔白的小虎牙閃著光,也算稍稍緩和氣氛。
吸血鬼向來一代比一代生得精緻,因為太過精緻,不笑時多多少少顯得面癱,只是即便不笑,靜默而立,也是一幀完美的畫報。
畫報裡舉手投足都訴說著優雅的男人站起身,無意間帶動了小床上的褥子,瞬間怔愣在原地。
哪怕只是褥子下床板的冰山一角,此刻,也讓言寧花容失色。
他伸手,利落地掀開,整張床板毫無防備地暴露在空氣中,木製的床板上,用極鈍的小刀所刻畫的不甚清晰的結構和文字。。。驚世駭俗。
言寧虔誠地脫下手套,天生該擺在展櫃陳列的手指小心翼翼劃過那些木製結構示意圖,目光不受控制地停在一處——
榫卯結構。
中國最古老的木質結構,現今仍存,卻鮮少有人知曉其真正內部結構,這亦是有意識形態建築的真正起源。
且不論這些,內行人一眼便知這些文字和草圖有多珍貴,言寧後知後覺地收回手,哪怕是註定為敵,為了古代文明的傳承,他也要保下溫若水。
“言檢察長,您這是?”
一直暗中觀察的典獄長又抹了把額頭的汗,不明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