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熠無所謂地笑了笑道:“爸爸,其實,有件事情,我還沒告訴你,就是,妮妮她,已經懷孕了,我父母是一定會接受她的。”
張福貴驚訝地看著自己的女兒,這倒不像是妮妮的作風。難怪,還在上學就這麼急著結婚了。
“我知道,爸爸你是怕妮妮嫁進我家受委屈,我可以向你保證,絕對沒有這種可能。本來,我也不跟我的父母住在一起,結婚後,我也是跟張妮搬出來住。我說了,要買個大房子,接您跟媽媽還有弟弟一起住。況且妮妮懷孕了,有親爹親媽住在身邊,她也安心,我也放心,大家都可以相互照應著。”
李熠一字一句以情動人,說的張福貴聽得一愣一愣的,連連笑呵呵地點著頭。
說罷,李熠回到車後座,取出兩個紙盒,回來交到張福貴手裡。
“爸,這是我給您跟媽媽買的手機,都是很簡單的操作方法的手機,裡面都裝好卡了,以後你們有什麼事情儘管打電話給我,天塌下來,我隨叫隨到。”
李熠說著,就給一個朋友打了個電話,讓人家來扒房子蓋房子,說是,按照村裡最富裕的那戶人家的樣子,把這破平房改造成大別墅。
“爸爸,您明天在家等著,有人來弄房子,費用您不要擔心,我會跟他算的,就當做是,我給妮妮的彩禮了。人家來了之後,你把鑰匙,跟放不下的東西收拾收拾,領頭的那個人會帶您回N市找我,明天之後您就跟媽媽一起在我那住些日子,等到房子蓋好了,再回來看看。什麼農活咱也不要管了,咱不種了,誰要種就叫地租給人家好了。”
張福貴不敢置信地盯著李熠,一個勁地點頭。老實巴交的農村人,本來也沒什麼太大的奢望,以前在外面辛苦打工攢的錢,都存著要蓋房子,可是張妮的奶奶生病了,他又是個大孝子,花光了所有的積蓄不算,還把家裡的電器能賣的都賣了,最後,老人還是走了。
張妮看著自己的父親一夜之間就白了許多頭髮,便不再讓他出去打工了。
張妮說,如今自己已經成年了,又在大城市上學,現在大學生兼職的可多了,待遇也特別好,她完全可以負擔弟弟的生活費,讓張福貴安心在家陪著田荷香,一起務農。
張福貴卻不知道,大一的時候,剛剛到N市的張妮,一鼓作氣打了好幾份工,早上四點鐘就爬起來給人家挨家挨戶送牛奶,回來洗洗臉就上學,放了學又是第一時間趕到學校食堂幫人家打飯打菜,中午人家都在午休,她蹲在地上刷著一堆看不到頭的鍋碗瓢盆。下午放了學,她還要去超市裡賣牛奶,有時候超市的倉庫忙不過來,還會叫她去幫忙,看在一個小時三十五塊錢的份上,她咬著牙搬著一箱箱沉重堅硬的貨物。
都說她胃口好,吃的多,那是因為,她不停地幹活,消耗了太多的體力。都說她兩眼賊亮,有便宜就佔,那是因為她知道抓住機會,知道生活的艱辛。都說她彪悍粗魯,不像個女孩子,那是因為小小年紀在外打工,太軟弱了會被人欺負。
張妮只有一個信念,就是儘自己最大的力量,回報父母對自己的養育之恩,好好照顧弟弟,讓他無憂無慮地上學,吃飽飯,長高個,將來做一個有出息的有為青年。
中午的時候,張福貴在村口割了兩斤滷好的牛肉,買了點花生米,買了幾瓶啤酒,讓張妮在院子裡摘了些自家種的新鮮蔬菜炒了幾盤,就這樣帶著李熠,圍著一張歷史悠久的小方桌子,吃著喝著,有說有笑。
本來,張福貴說什麼也要買一瓶二鍋頭的,因為李熠說,現在N市查醉駕太厲害,最大限度只能喝啤酒,所以,好客的他也只有買啤酒了。
這是李熠第一次吃這麼簡單的飯菜,喝這麼廉價的啤酒,還別說,他還真就沒喝出來這幾塊錢一瓶的,跟自己俱樂部裡賣的好幾百一瓶的有什麼差別。還有張妮親自下廚炒的幾盤青菜,看上去都是綠油油的,但是吃到嘴裡味道還真是各有各的美妙滋味。
披著夕陽,李熠攜著張妮驅車踏上了回N市的旅途。
晚霞似錦,情人在側,還有張妮肚子裡的小寶寶,李熠忽然覺得自己肩上的責任重了好多。但是,他很滿足於這樣甜蜜的負擔。
優哉遊哉地哼起了小曲,恍惚間,他有了這樣的一種錯覺,就是,渾渾噩噩在世上晃盪了二十五年,如今終於找到了人生的目標,生命也迅速變得豐滿而有意義。
張妮看著身邊的李熠,只覺得一切恰似一場不真實的夢幻。
事情發展到今天,她也想過,為什麼當李熠說出自己才是那晚的男人的時候,自己竟會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