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請罰,這叫他怎麼保她?
田濟苦著臉下令:“來人,拉年從將下去,責二十軍棍。”
田濟話音剛落,烏雅突然站出來,道:“田副將,末將請令執行棍刑。”
年華一臉錯愕。田濟臉色更難看了,烏雅肯定是對第二局耿耿於懷,想借機報復,讓她執行棍刑,那還不把年華往死裡打?
田濟面露難色,“這……”
巴布故意刁難年華,原本就是想為烏雅洩憤,這時見她請命執刑,當然順遂她的心意,於是又和眾將圍諫田濟,讓烏雅執行棍刑。
田濟難壓眾人異口同言,狠了狠心,對烏雅道:“同為白虎營將領,玩笑不要開得過火,軍棍之下若出人命,在大將軍面前,大家都不好交代。”
烏雅望了一眼年華,道:“末將自會公正執行。”
傍晚時分,夕陽西墜,火焰般的晚霞漫布天際,白虎營被一片金紅輝光籠罩。
年華百無聊賴地躺在床上,望著帳篷上懸掛的鐵簷馬,在大理寺受的鞭傷,闖風雨樓受的外傷,今日受的棍刑,讓她身上佈滿了傷痕,雖然已經塗了上好的金瘡藥,全身還是一片火辣辣的疼,但萬幸的是沒有傷筋動骨。
帳篷外,一個人影走近。烏雅伸手掀開厚重的布簾,走了進來。烏雅端著一個托盤,托盤上放著飯食,走到床邊坐下。
烏雅笑道:“能坐起來嗎?該吃晚飯了。”
年華翻身坐起,笑道:“吃飯了?太好了,我快餓死了。”
“慢一點。小心牽動傷口。”烏雅道。
“沒事。你下手可比封父老頭兒輕多了,雖說捱了二十棍,可根本就沒傷到什麼。”年華毫不介意。她端過飯碗,大口大口地吃東西。
烏雅瞪了一眼狼吞虎嚥的年華:“你真是一個怪物,雖然我打的是花棍,可是普通人早該趴下了。”
“捱打,受傷,我已經習慣了。哪能那麼容易就趴下?”年華笑道。在封父嚴苛的訓練下,傷筋動骨是家常便飯。“對了,你為什麼手下留情?我還以為落在你手裡,不死也得脫一層皮。”
烏雅不高興了:“我像是那種睚眥必較,公報私仇的人嗎?”
年華深深地看了烏雅一眼,認真地點頭:“很像。”
烏雅瞪了年華一眼:“早知道,我就不幫你了。讓執刑兵下手,你現在就該奄奄一息地趴著,沒力氣耍嘴皮子了。”
“喂喂,我開玩笑,你不要當真嘛。”年華笑道。一個下午的相處,年華和烏雅很投緣,已經成了朋友。
烏雅一邊看著年華吃飯,一邊問出之前心中的疑問:“第二場比箭,你怎麼知道弓箭手不會射向地面?”
年華一愣,心裡卻笑了,如果不能從弓弩手的姿勢看出箭的走向,那她這七年來每天額外練習的一千次射箭,就都白練了。但是,她沒有和烏雅細說,只是故作神秘地道:“天機,不可洩露。”
烏雅撲向年華,“不說,就不讓你吃飯。”
“我餓了兩天了,你不要搶我的飯啊——”年華哀嚎。
★ 020 幻夜
休養了三天之後,年華開始了從將生涯。包括年華在內,白虎營中一共有四名女將,餘下的將士都是須眉男子。在天極將門內受過訓練,年華很快習慣了軍營生活,從將的事務也很快上手,不知不覺中十天過去。
傍晚時分,夕陽如血。吃過晚飯後,年華坐在營帳外的山丘上,對著遠處的玉京發呆。
戰俘營的方向不時傳來俘虜的慘叫聲,將士的喧笑聲。刀劍砍在血肉上的鈍響,在靜謐的黃昏中聽來,格外地尖銳刺耳。不一會兒,戰俘營的上空,升起了十幾顆血淋淋的頭顱。
茶餘飯後,白虎營的將士們總是喜歡殘殺俘虜來取樂。年華去阻止過幾次,比她軍銜小的將領當場喏喏,第二日卻照舊;比她軍銜高,或者同銜的將領,如巴布,根本就不理睬她,該怎麼取樂照樣怎麼取樂。
巴布示威般地冷笑道:“戰俘,就是拿來殺的。”
年華一拳揍過去,兩人就打了起來。最後,兩人不歡而散。田濟知道了,對年華道:“曾經,我也和你一樣,同情過俘虜,憐憫過蒼生。可是,在這亂世之中,弱肉強食,成王敗寇,哪裡沒有命運悲慘的俘虜?哪裡沒有無辜喪命的人?你還是看開些吧。慢慢的,就習慣了。”
在火焰般的晚霞中,一顆顆頭顱血淋淋地懸掛著,慘烈而悽愴。
年華心中百感雜陳。她想起了來玉京時的一路所見,山河破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