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的營帳已被田咫的離營兵馬團團圍住。
韋璧前來傳旨,雖言語含蓄,態度客氣,可諭旨的內容卻讓他嚇得半死。待他打聽清楚,昨日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後,他恨不得立刻將護軍首領賈自奇的頭扭下來當馬騎。
齊國律法,入籍軍士與民私鬥者處凌遲之刑,更別說他是藩王,身份尷尬,自是逃不脫干係。
“殿下,皇上有請。”王舟一貫的面無表情,讓尚驁很是忐忑。一入內閣,他連皇帝的正面都沒敢看,忙跪在地上伏拜道:“皇兄……我錯了!皇兄!”
皇帝正在用膳,見尚驁入內,便擱下碗筷怒道:“你越發出息了,說!究竟是怎麼回事?”
尚驁帶著幾分哭腔,泣道:“我護軍駐紮之地,正巧是奚氏祠堂。昨日奚家娶親,熱熱鬧鬧的在祠堂祭祖,我的護軍首領賈自奇見那新娘長得貌美,便起了覬覦之心。他原本只想和那女子耍耍,沒想到那女子是個剛烈之人,她抽出賈自奇的刀就抹了脖子。新娘子死了,新郎哪裡肯依,便要殺了賈自奇為自家夫人報仇。可仇還沒報,自己又死在賈自奇刀下。因這新郎是奚家九代單傳的獨子,奚、陳、李三族這才拼了性命前來尋仇……這不,就打起來了。”
皇帝聽罷,怒氣上湧,臉色鐵青地皺著眉頭,嚇得尚驁磕頭如搗蒜,口中大喊:“皇兄,你救救我!”
皇帝起身,提起腳來朝尚驁的心窩子上就是一腳,冷笑道:“如今你知道害怕了……你早幹什麼去了?賈自奇身為護軍首領,知法犯法。而你比他更甚,朕叫你來雍州覲見,不是叫你來惹是生非的!你貪杯失德,馭下無術,怎配一方為王?”
“臣弟不配!臣弟失德!求皇兄念在手足親情,饒了我吧!”
皇帝正和尚驁說話,只見韋璧又急急來報,臉上神色凝重:“啟稟皇上,昨夜雍州郡守連夜點算,這次毆鬥,奚氏、陳氏、李氏三族一共死了兩百多人。現在雍州城的百姓群情激憤,將雍州郡守衙門團團圍住,一定要朝廷給個說法。
皇帝聞言一驚,默默與尚驁相視,目光寒冷冰涼。
“你……通知雍州郡守葛昶,告訴百姓,朝廷一定會給他們一個說法。要他對老百姓態度謙恭一點,必要時任打任罵,絕不能還口,更不能擺什麼官威。”皇帝指著韋璧吩咐。
“是。”
“還有……馬上將趙王護軍首領賈自奇關起來,要御史、廷尉依照刑律斟酌著辦。讓邢度舟一定要竭盡全力安撫奚氏、陳氏、李氏三族,以朝廷的名義,公開為在這次毆鬥中死了的百姓舉行奠儀,讓三公九卿,宗室子弟通通去參加!另外,著禮官大夫給朕擬個罪己詔。”
“臣遵旨。”
韋璧拱手應下,抬眸看了尚驁一眼。只見他已是面色灰敗,如喪考仳,傻傻地說不出話來。
韋璧走後,閣內極靜,便是一根繡花針落地都能聽出點響來。皇帝撩袍坐在榻上,竟還有閒情自顧自地擺棋自弈,讓尚驁更是心驚膽顫。他向來知道皇帝的秉性,先前對他又罵又踢或許還能給他一條活路,可眼下……
過了半日,皇帝方語氣平穩地緩緩開口:“治國之道,有三樣最重要:刑、賞、教。這點太傅教過,你應該清楚。”
“是……臣弟……臣弟……”
“刑賞不舉,這天下就沒有公道。”
“是。”
“你是朕的手足兄弟,朕本應該愛你敬你……可老百姓卻是朕的子民,是國家根基、是載舟之水。你也看到了,如今民怨沸騰,雍州城人心不穩,若你是朕你會怎麼辦?”
“賈自奇是該死,千刀萬剮都不為過。可我……我只是多喝了兩杯,我什麼都不知道啊!皇兄,你饒了我一命,我不當這趙王還不行嗎?”尚驁淚如泉湧,跪著上前,抱住皇帝的腿大聲求饒。
“他的死不足以平民憤!”皇帝表情冷淡,說話擲地有聲。
“九哥……九哥,你饒了我!你饒了我!”尚驁幾近絕望,卻還在做垂死掙扎。
“……你,就當為國犧牲吧!”
“趙王殺不得!”突然之間,一個清澈的聲音在閣外響起,太后一身華服,跨了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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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君子好逑 。。。
“母后。”皇帝將手中的棋子擲入棋匣中,起身來給太后見禮。
“太后……救我……救我!”尚驁一見太后,心中重又燃起了希望,直撲過去拽著她的霞色裙裾不放。
太后嘴邊噙著幾分笑意,伸手去撫尚驁頭上的高冠,柔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