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她的錯。
所以無所謂,她的心已如死水,半點波瀾不興。
※※※
“你在想什麼?”他突然這樣問。
回過神,故作不經意地說:“我在想,你幹嘛用這麼溫柔的語氣跟我說話?好像我是個嬰兒似的。”
挑高眉,“你不滿意?”高高在上的語氣代表原來的藍貓又回來了。
她吐吐舌頭,“說實話,有點噁心。”
他看著她,似乎在衡量她說的話有多少真實。
今天他帶來的晚餐是蝦餃,她最喜歡的一種食物,卻不是他喜歡的。
連晚餐都如此遷就她,可見他的行為有多異常。
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穿著靛藍西裝的他,看起來依舊英俊得令人屏息,但她已經不再允許自己動心或是耽溺於他施捨的溫情。
做朋友,就要有朋友的樣子,她不希望給自己任何一點虛幻的希望。
“我在想,”不理會男人刺探的眼神,自顧自地說下去:“我會不會進錯行了?真的愛寵物,或許應該跟姊姊一樣,去當獸醫。當個寵物店老闆,”她嘆氣,“遇到黛黛這種情況,一點辦法都沒有,哪裡算是愛了?”
“醫者不醫老死。”
“不過很多狀況都是可以預防的,”她不同意地撇撇嘴,“比如說,如果我可以發現黛黛的異常,說不定做點預防措施,它就可以撐過這個冬天。”
“這是你剛剛在想的問題?”
“一個想法而已。”避開正面回答,她低頭猛吃美食。
停頓一下,他才用溫柔的語氣說:“生命沒有如果。何況,老化是沒有辦法治療的。”
“你跟姊姊還真是有默契。”她喃喃自語。
聽不真切,揚高帥氣的濃眉,示意要她再說一次。
“我說,你的說法跟姊姊一樣。”
“所以我是對的。”簡短的話透出淡淡的得意。
“我可沒說同意你們的看法。”抬起頭,她朝他皺皺鼻子。
愣了一下,他露出淡淡的笑,似乎相信了她已經恢復往常的精神。
伸手拍拍在腳邊打轉的天使,她吸口氣,決定提起那個痛苦的話題,“你覺得,我是不是該另外買個櫃子,安放黛黛的骨灰?”
靜默半晌,他才開口:“為什麼一開始要放書架上?”
“那……”她潤潤嘴唇,再次提起快速消失中的勇氣,“那是黛黛最喜歡的地方。”
“你不打算將它土葬?”
搖搖頭,“黛黛不喜歡寂寞,我寧可把它留在家裡。”
“據說這樣對往生者不好,會讓他們留戀人間,無法投胎。”他淡淡地說。
“我才不理那些據說呢!”她突然發起火來,“黛黛愛我,我要等它自己願意離開了,等我感覺不到黛黛的存在了,才把它留下的身體找一個漂亮的公園埋起來。這不是為我自己──我已經有很多很多回憶了──是為了黛黛。它是那麼敏感、怕寂寞又沒有安全感的孩子,如果這麼快就把它埋起來,它……它不知道會有多害怕。”
說著說著,眼淚似乎又要流了下來,用力揉揉眼睛,“而且,黛黛這麼乖巧的孩子,怎麼可能因為遲到一下子,就沒辦法投胎,我不相信有這麼荒謬的陰司。”
他舉起雙手作投降狀,“算我沒說。”
沉默一會兒,“對不起,我太激動了。”
沒有說話,他只是伸出溫暖的大手,包住她的。
嚇了一跳,她懷疑地看著他,然後皺起眉頭,輕輕抽回手,無視心中貪戀的慾望。“喂,不要趁機。”
“趁什麼機?”他睜大眼睛,佯裝無辜。
賞他一記白眼,“吃、豆、腐!”
眸光一閃,他勾起嘴角,“吃豆腐?”
“佔便宜、性騷擾,隨便你怎麼說,反正,男女授受不親。”
“男女授受不親啊,那……”他刻意拉長聲調,不軌的眼神讓她心生異樣的警覺,“那天晚上你強吻我該怎麼說?”
她的臉轟的一下,迸出火來!
結束工作,伸手關掉檯燈,時間已經是半夜三點多了。
年終結算是每一個事務所職員的惡夢,即使是不加班主義者如他,也免不了要將大批大批的檔案帶回家裡繼續奮鬥。
如果說這樣的工作量還不足以形成壓力,那巧心這兩個星期來,在兩人之間刻意拉開的距離,也夠令人煩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