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清楚:她在疏遠自己。
一開始,他以為是因為傷心過度,但到後來,卻不是那麼確定了。
她到底在想什麼?
那種脆弱而遙遠的微笑,不應該出現在她臉上。
不單是因為黛黛的死。他總有一種感覺:這樣的改變,有一部份是他的緣故。
但他怎麼也想不透,自己到底做了什麼事,會導致這樣的冷淡和疏離。
砰的一聲傳來,轉移了他的思緒。
已經變成一大團銀色毛球的大阿哥跳上了桌子,圓圓大眼故作無辜地看著他,明顯地另有圖謀。
“喵。”
“蠢貓,”他冷冷地瞪回去,“這次又想幹嘛?”
上次它這樣看著他,結果是放在書桌上忘了收的一包檔案隔天早上全部被翻倒在地板上,花了他好一會兒工夫重新整理。
也就是因為這樣的耽擱,他難得地遲到了將近一個小時……這在以效率自豪的他看來,根本是職業生涯紀錄上的一大汙點。
而始作俑者卻一點也不知悔改,繼續將破壞他的生活安寧當成天職在進行。
除了破壞傢俱、搗亂檔案之外,完全沒有別的娛樂可做。
大阿哥閒適地舔舔前腳,然後湊近過來,想磨蹭主人還擱在桌上的手腕。
習慣性地縮回手,“你做了什麼好事?要我獎賞你?”他眯起眼睛說。
話說完,立刻敏捷地站起身,恰恰閃過無賴地想跳到主人膝蓋上的金吉拉。
一再嘗試失敗的小貓不悅地甩著尾巴,任性地喵喵叫著。
沒有精神再與這小子耗,他敷衍地伸出手,摸摸小貓的頸子。
大阿哥愉快地發出呼嚕呼嚕的聲音。
“蠢貓。”他悶聲嘀咕著。
第九章
“巧心啊,你怎麼還是心不在焉的?是我這些可愛的孩子們不夠漂亮,沒辦法吸引你嗎?”程大哥一臉苦兮兮地問。
連忙回過神,朝高頭大馬的男人露出安撫的微笑,“不是啦,我在想別的事。”
想的,還是藍貓。
不知怎麼的,兩個星期前他那句挑釁,在腦海中盤旋不去。
那天晚上你強吻我該怎麼說?
他是什麼意思?每當這個問號跳上心頭,她便急忙將它壓下,不敢去深究。
她好怕。
黛黛的死彷彿也帶走了她的勇氣。日子過得小心翼翼,什麼也不願多想,唯恐一個失足,便會墜入萬丈深淵,而費心維持的平和生活假象,可能就此碎裂,再也無法回覆原本面貌。
本來期待幾句讚美的男人似乎一點也不滿意她的答案。“那你覺得我這窩寶貝如何?”
“不錯啊,都很健康。”理所當然地回答。
“健康,可是不夠漂亮?”他懷疑地問。
“你知道我的意思。”她瞪他一眼,“不要挑我語病。”
今天早上,程大哥開著他那輛昂貴的改裝箱型車,到店裡胡譏了個不成理由的理由,硬是拉她上車,到他新店的家來。
同行的還有蕙心。目的呢,其實只是要來看兩個月前出生的那胎小貓。
不多不少,正中飼主先前的預測,剛好四隻小貓,全都是奶油波斯,有如四團快融化的奶油球,搖搖晃晃地,在這個專門作為育嬰室的小房間裡到處亂滾。
“醫生……”男人滿臉委屈,轉向第三者其實更像是他真正的目標訴苦:“你看,巧心過不過份?我不過問她一個小小問題,她竟然說我挑她語病。”
不理會男人的裝瘋賣傻,蕙心蹲下來,抱起其中一隻小貓,忽然皺起眉頭,冷冷地說:“程天德,這孩子長黴菌,你怎麼照顧的?”
嚇了一跳,連忙衝到醫生身邊,看到小貓耳後的脫毛,“啊!我苦!怎麼會長黴菌?我都已經二十四小時開空調,還特地挑這間採光最好的給它們用了,還長?”
“不嚴重嘛,”巧心湊過去,“擦點藥就好。”
“這怎麼成?”程天德板起臉,“這種失誤,根本是在汙辱我作為一個專業繁殖者的尊嚴。”
“沒關係啦,這孩子很可愛啊。”看到妹妹好奇的模樣,蕙心乾脆將小貓塞給她。她遲疑一下,才伸手接過,“如果是我,根本不會在乎這一點黴菌。”
小貓睜著灰色的眼睛咪咪嗚嗚地撒著嬌,溫暖的小身體感覺有些陌生又有點奇怪,像是要喚醒某種深藏在心底的冰封感覺。
蠢蠢欲動、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