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有人不停地在我耳邊交談,想不聽都不行。
“醒了沒?”男聲。
“還沒有。”女聲。
“還喊疼嗎?”男聲。
“是的。一直喊疼。”女聲。
“大夫怎麼說?”男聲。
“大夫說傷口都已經消過毒上了藥包紮好了,因為總喊疼還特地外敷了止疼的草藥,傷口應該不很疼了。”女聲。
“她身上是不是還有別的傷口啊?換衣服的時候你仔細看過了麼?”男聲。
“看過了,沒有。”女聲停頓了下又接著說道,“她還太小了,可能是夢魘著了,就是被經歷的事情嚇到了,夢中持續被傷害,所以覺得疼。”
“嗯,有道理。”男聲沉吟了下說,“我看,還是把她強制弄醒吧。有什麼辦法嗎?”
“這個,”女聲沉吟了一下說,“扎人中試一下吧。”
聽到這裡,我不能再沉默了,睜開了眼睛。
睜開眼睛後,我先是看到了白雲瑞,然後看到了一直在與他應答的那個女的,竟是一個妙齡小尼姑!
那女子十四五歲年紀,身穿一件乾淨的青色外袍,前襟帶子是白色的,挽了個蝴蝶穗兒,帶子的下襬垂到膝蓋部位,頭上梳了個溜光水滑的小髻,一青一白兩根寬幅絲帶挽在上面,下襬垂過了腰際,雖是粗布青色外衫,但乾淨清新,難掩天生麗質。鼻子尤其好看,膚色白皙細膩,光滑勻稱,鼻尖微微上翹一點點,居然跟卡通美女造型這麼地不謀而合!雖然卡通美女穿著道袍實在太過詭異,但是她還是好看到讓我忘記了想做什麼,想說什麼,心裡不住地惋惜,這樣的女子,這樣的氣質,簡直就是小龍女的級別了,為什麼要做尼姑呢?
我盯著人家看,很快被那女子發現了,她轉回頭來溫柔一笑說:“你醒了?”
白雲瑞也看過來,他似乎有些愣怔和尷尬,沒有開口。
我看著他的樣子,心裡忽然警鈴大作,天啊,難道說沈家或者說是白雲瑞,竟然送我來做尼姑嗎?
我想起網上的一句流行語:人生就是一張茶几,上面擺滿了杯具。
難道,難道這杯具的主人就是我?
估計是我的臉色驟然間難看起來,那女子神色微微緊張,問道:“你怎麼了?不舒服嗎?”
我面前對她笑了一下,然後轉頭對著白雲瑞深深作了個揖,認真地對他說:“白公子,日前出言魯莽,多有冒犯,感謝您大人不記小人過,將我從沈家帶出。”
白雲瑞此時不像日前那般高傲無禮了,他也微笑還禮說:“此事我已徵得沈大人同意,小姐不必客氣。”
我頓覺眼前數只烏鴉聒噪著飛了過去,天啊,難道真的如我所想,沈家人將我送進尼姑庵了嗎?是想讓我做尼姑,還是想換道法高深的眾尼姑再次對我施法呢?或者是希望我這個借屍還魂的惡靈在道家聖地無所遁形?
白雲瑞看我半晌不語,又說道:“小姐請先用些熱粥,好好將養身體,至於其他事大可不必介懷。”
那漂亮的尼姑姐姐已經端來一個托盤,裡面一碗蔬菜米粥熱騰騰地冒著氣,另有一碟醬拌的野菜豆腐。
我拿過勺子,一口一口喝起熱粥。這粥雖不是用保溫飯盒所盛放,入口卻依舊有著絲絲的甜。
這一碗熱粥,喝出了我夢中將落未落的眼淚。
青龍山鬱崗峰
這裡是。
確切的說,是鬱崗峰上的集虛庵。
這座山並不高,但風景秀麗;水並不深,卻清可見底。現在正是山中最美的時候,山林滴翠,草木芬芳。庵前庵後一片茂林修竹,林中阡陌條條,野花遍野點綴其中,溝溝坎坎中遍佈著淺溪和一望無際鬱鬱蔥蔥隨風搖擺的蘆葦,暖陽普照,綠樹成蔭,泉水叮咚,萬籟俱寂中晨鐘暮鼓聲渾厚低沉,遠遠飄蕩。
原來無汙染的大自然竟有著這般奪人心魄的美麗!
幾乎是走出庵門看到這山的第一眼,我就愛上了這裡。
現在我就坐在一處泉眼旁邊較平整的大石上,手邊放著一個柳條編成的籃子,這籃子是白雲瑞用匕首割斷柳條現編的,因為我看到了這泉水邊草叢裡長的鬱鬱蔥蔥的卷耳菜。
這裡的卷耳菜可能因為在茂盛的樹蔭下,此時節氣居然才剛剛長出一拳多高,它們像是偷得了日月的精華和泉水的清靈,葉片肥厚,色澤微青,三角形的葉子綠綠的、肥肥的,葉面上還掛著一層淡淡的白絨毛,鮮嫩得彷彿能滴出水來,那細白的絨毛彷彿能透過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