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候,木槿對木塵說:“哥,蕭何對姐姐來說,一定是個很重要的人。”
木塵沉默,他當時並不知道蕭何是誰?事實上他每日為了生存奔波,實在沒心力去關注國際間的政壇風雲。
後來,蘇安養好傷。再後來,三個無家可歸的人相互依偎在一起,組建出一個新家庭出來。
蘇安再也沒有提過蕭何的名字,多年後木塵才恍然明白,九年前的蘇安,卸下了虛偽的微笑,擺出一張疲倦的臉,但她對蕭何的眷戀依舊,只是她早已學會了隱藏。
有一次,木塵和蘇安路經一家商場,蘇安忽然停住了腳步,然後盯著前方一個少年。
木塵望去,只看到一張側臉,況且對方戴著鴨舌帽和墨鏡,所以並沒有看得很真切。
可是那一刻,蘇安卻覺得渾身的血液都在瞬間沸騰了起來,她邁步向那個少年飛奔過去。
木塵疑惑不解的跟了上去。
蘇安最終沒有追上那個少爺,他坐車就那麼離開了她的視線。
腳步好像有千斤重,她看著汽車消失的方向,臉上浮起破碎的光芒。
“蕭何!”
追上來的木塵,在聽到她輕聲呢喃出口的名字時,突然就停了下來。
他站在她身後,一聲也不吭,然後她轉身,就看到了他。
她的眼睛裡還有淚水,那麼深刻和清晰,她傷口最痛的時候都不曾流過一滴眼淚,可是為了一個長得像蕭何的少年,卻可以在大街上輕易流露出她的悲傷。
事隔多年,木塵還清晰的記得,當時他對蘇安說了兩個字。
他說:“傻瓜!”
如今,木塵說蘇安是傻瓜,說傷人最深的不是愛情,而是回憶。
木塵的話猶如驚雷從頭頂劈下來,電力直鍍心臟,讓蘇安的心臟開始一點點的麻痺起來。
塵埃落定,他們能否回到最初的模樣!
晚上八點,皇家醫院,室外夜色漆黑,室內宛若正在放映一場無聲的靜止電影。
有些人,只是看了那麼一眼,卻註定要影響一生。
很多時候,很多事,拿得起是一回事,放不放得下卻是另一回事。當一個人愛的比對方更多時,連她自己都會覺得自己很卑微。
木塵不勸她,只因為他懂,所以才不相勸。
他走到她的心裡,一點點的觸控到她內心的孤寂和絕望,他一直都知道蘇安再也不是原來的蘇安了,她滿身的傷痕,那是誰都無法癒合的傷口,即使那人是蕭何溏。
可是她還是執意回去,回到蕭何身邊。只是木塵在想,蕭何和蘇安之間隔著三年來滔滔不盡的似水光陰,三年看似不長,卻也不短,至少它的無情足以讓一場刻骨銘心的愛,最終塵埃落定!
這些年,他親眼見證蘇安的愛是怎麼由情轉薄,再轉淡,到了最後只剩下寂靜無聲。
木塵想,正是因為他了解蘇安,所以才不忍過多的斥責她,有的只是經年累月深藏在心的憐惜和疼痛圇。
也許,感情有時候真的只是自己一個人的事情,跟任何人無關,不管愛或不愛,都只能自行了斷。
木塵環住蘇安的肩膀,由身後圈著她,溫聲道:“Ann,這種沒有愛,充滿憎恨的婚姻是你目前想要的嗎?”說到這裡,木塵微微一嘆:“你和閣下在愛情的餘波中走向墓地,這其實也是一種殘忍。”
“木塵,縱使這段婚姻支離破碎,我都不想再回頭了。”如果愛情成為一種無法剝離的回憶,到最後只能和生活融合在一起的時候,她唯有在支離破碎中品嚐過往錯愛潛藏的痛苦和殘忍。
這也許就是她的宿命。關於痛苦,她不想自己一個人品嚐,她這一次選擇的是毀滅。
聽說,飛鳥和魚的愛情是絕望的,也許有過幸福,但是,一切的絢爛都是以平淡為結束的,一切的浪漫都是以傷害為歸宿。其實飛鳥和魚,又何嘗不像她和蕭何。
愛的時候無時無刻都想和那個人飛上天堂,恨的時候無時無刻都在想什麼時候才能拉著他一起下地獄。
她終究只是一個再平凡不過的世俗女人,擺脫不了愛和恨的牢籠。
“Ann,要知道愛和恨都是極其脆弱的,婚姻生活縱橫著許多坎坷和荊棘,也潛伏著許多意想不到的矛盾和危機,它們很難維繫一個家庭起伏跌宕的生活,因為婚姻需要更多實際的東西,比如說妥協和容忍。你曾經有兩個選擇,一個是和我一起定居巴黎平淡度日,第二個就是你現在選擇的婚姻牢籠。”木塵沉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