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上究竟在堅持著什麼。
父母死了,親人決裂,他只是蕭然,蒼茫天地間一個連行走都要仰仗別人的蕭然。
毫無樂趣的人生總會有諸多牽掛和不捨,揹著他艱難慢行的女人擁有強烈的求生***,他又怎麼能在這個時候打擊她的信心?
走出夢境,距離現實不過只有幾步之遙,可看似簡單的幾步路卻泥濘難行,他和她是擁有各自曲折和悲哀命運的陌生人,此刻的患難與共,彷彿之前發生過的一切都變得無足輕重。
會活下來的,她一定要活下去,至少不能就這麼無聲無息的死去……
蘇安把他背在背風下窪處,開始找石頭放在他周圍壘成圓圈。
“這是幹什麼?”他問。
“防風。”適當的時候還可以防雪,她把石頭壘高。
蘇安找石頭一塊塊搬過來,蕭然坐在那裡沒吭聲,過了一會兒,他忽然開口:“飛機油箱是我動的手腳。”
蘇安看了他一眼,沒說話,轉身又去找石頭去了。他在飛機上殺死猛子,足以說明了一切,除了蕭然在郵箱上動手腳之外,沒有別人了,總不至於是普森和猛子吧?
蕭然複雜的看了一眼蘇安,沉聲道:“現在這種狀況都是我造成的,你是不是很恨我?”
“我原本就很恨你。”話落,看到蕭然暗淡的眼神,她邊壘石頭邊開口說道:“但我現在不恨你,如果你沒有在油箱上動手腳,我現在可能已經被普森殺死了。”
她不是一個不明事理,沒有好壞意識,遇到事情就胡亂憎恨別人的人,她很清楚上午九點多一旦抵達普森指定的落腳處,等待她的將是什麼?屍骨無存,這世上有很多屍骨無存的方法,比如說火燒,硫酸侵蝕,炸彈,把她的屍體仍在北極,如果有北極熊青睞她屍體的話,完全可以瓜分她的屍體飽餐一頓……死亡的方式有很多,每一種都可以被普森發揮的淋漓盡致。
她想過,她雙手被手銬銬在一起,縱使鬆開都不見得是普森的對手,更何況還有一個兇殘無比的猛子,在這場暗戰中,行動不便的她勝算幾乎為零。蕭然如果想要殺死猛子,必須要在飛機上,因為普森在開飛機,無暇管顧猛子的安危。換言之,如果蕭然在雪地上想要殺死猛子的話,勝算機率也是微乎其微。但在空中,一切就不一樣了,所以蕭然能在那裡殺死猛子,而她也能在那樣的場合下掐死普森,唯有高空才能如此。
飛機沒油,高空失控,兇險萬分,置之死地而後生,眼前看似是地獄,但如果走的好,又何嘗不是一條通往生存之門的徜徉大路?
此刻,蘇安流落北極,前路不明,生死未卜,但她卻沒有權利憎恨蕭然,畢竟她此刻的生,是他給她爭取到的機會,儘管她始終都不明白既然他這麼憎恨普森,當初又為什麼要加入“死神”?是普森威脅他了嗎?什麼時候威脅的?蘇啟文去世之後嗎?
她有太多的疑惑,但這些疑惑並不適宜問出口,飢寒交迫中,少說話從某一程度上來說,至少可以保持適當的體力。
“蘇安……”蕭然忽然喚她的名字,在她抬眸看他的時候,他卻沒有再開口說話,好像要出口的話語就那麼生生的哽在了喉嚨裡。但蘇安卻能從他的眼神中感覺到他沉積已久的愧疚和痛苦。然而兩人都沒有再說什麼,漫長的沉默中,蘇安不知疲累的尋找石頭,終於圍了一個半圓形避風所。
雖然累,但是因為在不斷的奔波找石頭,所以蘇安沒有之前那麼冷,唇齒間血腥味濃郁,她站直身體,忍著疼痛,過了一會兒對蕭然說:“這裡條件很惡劣,不能一味留在這裡等待救援,我去附近看看,看有沒有吃的,順便找找有沒有什麼人,不管怎麼說我明天八點鐘左右一定會回來。”
“我跟你一起去。”蕭然對她說。
“不,你留下,我一個人會比較快,我們一起的話根本就走不遠……”看到蕭然低下頭,蘇安意識到她這話可能傷害到他了,他大概以為她把他當成了包袱。停頓了幾秒,她不善解釋:“我很快就回來。”
蕭然點點頭,再一次把羽絨服脫了下來,遞給了蘇安:“外面冷,穿著吧!”
蘇安沒接,他身體原本就不好,怎麼能在這個時候拿走他的羽絨服。他見她不接,就把身上的藍色羊毛衫脫下來,固執的看著她。
她咬咬唇,終究是接在了手裡,然後套在了身上,等她穿好衣服,面前又出現了一把匕首。
她認出來了,那是他在飛機上殺死猛子的匕首,上面甚至還沾有猛子的鮮血。
他說:“拿著,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