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自己偷著樂的‘背背山系列’針線,面對清空如洗的湖光山色一遍一遍
默誦佛經,那些嫵媚旖旎的詩詞,那些海闊天空的山河志,愉快的像吹過
山脊的清風,由著奇異的撫慰力量。
微笑著,祈求著,望佛祖垂憐,只願平安喜樂,心如明鏡。
人皆道她是有福的——但至少,這個男人知道她的疲心和艱難。
明蘭歪歪的把自己靠過去,像小土狗似的一扭一扭鑽進他的懷裡,清
冷的初夏深夜,似乎只有身邊這個男人的懷抱才是溫暖的。
用過早飯後,蔻香苑的三個照例來請安。
秋娘眼睛腫的像大核桃,顯見的是哭了一整夜,神情萎靡不振,紅綃
倒是依舊笑吟吟的說話,好似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至於蓉姐兒,日
日好吃好喝養著,到底有些白淨的樣子了,不過嘴裡還是隻蹦單詞或
phrase。
明蘭親切的和她們進行了交談,每人各三句主動語氣,剩下的讓她們
各自發揮,通常由紅綃女士擔綱主角,不過今天,明蘭多說了幾句。
“今兒下午常嬤嬤要來,到時叫花媽媽把蓉姐兒領過來。”
秋娘嘴唇動了動,沒有說話,蓉姐兒也抬了抬低垂的腦袋。紅綃一臉
驚喜:“常嬤嬤要來,以前常聽老爺說起這位嬤嬤;如今都住在京城,就
能常來常往了。”語氣十分期待。
明蘭看了她一眼,抬起茶盞,淡淡道:“老爺吩咐過,說常嬤嬤曾照
看過蓉姐兒,是以叫蓉姐兒出來見見嬤嬤。”
秋娘臉色愈發難看,蓉姐兒低著小腦袋思索的樣子,似乎想起了什麼,
紅綃眼神微一滯,立刻又滿面笑容的岔開話題,明蘭讓她自由發揮了五分
鍾,便端茶送客了。
人走後,明蘭抬頭望著雕繪裹錦的房梁,呆呆出神;要說這常嬤嬤,
也是個奇人。
她是夭折了初生女兒後便去白家做奶孃的,很盡心妥帖,白老太公提
出收下常家夫妻倆,誰知常嬤嬤寧可少落些好處,也婉拒不從。隨著白老
太公越來越發跡,常嬤嬤因忠心用事,很受重視,家境漸漸好了,待到白
夫人出嫁時,多少奴僕都搶著要跟去侯府‘享福’,但她卻沒有跟去,而
是回老家經營自己的小家庭。
顧廷燁青雲直上之後,常嬤嬤依舊沒急著依附過來,而是很堅定繼續
做個自由的平頭百姓,即便是澄園初立之時,她也是應顧廷燁要求,來府
裡幫著整頓過一陣子,到公孫先生從南邊趕來後,她就又回自己家了。
甚至這次上門,她也講明瞭是午後才來。
這事很玩味,古代去別人家裡做客大多在上午,明蘭暗自揣度常嬤嬤
的考量:一來是下午上門,碰上顧廷燁的可能性更高些;二來嘛,若上午
來,主家必然會留客吃飯。
常嬤嬤再有體面輩分,到底是做過白家奶母的,總落了半個僕人的身
份,因此她拒絕上桌和主家一道吃飯,但若真要她明明白白說出來這層
‘僕不與主共桌’的意思來,她似又不願自輕自賤,是以,索性下午來。
這位老人很守等級規矩,卻也很驕傲。
大約未時二刻左右,明蘭午睡醒來洗過臉,正在梳妝時,外頭有人來
報:常嬤嬤一家四口來了。明蘭立刻讓小翠袖去蔻香苑教蓉姐兒,自己穿
戴妥當後,便到小花廳去等著;過不多久,廖勇家的就領人進廳了。
只見當頭是一個頭發花白的老婦,身著一件鑲兩指寬黑絨邊的暗青無
紋錦緞褙子,團團一張滿是皺紋的面孔,不言不笑的;後頭跟著一個四旬
不到的婦人,一身鐵鏽紅的薄緞暗團紋的長襖子,再後頭是一對小兒女,
穿杏黃繡遍地纏枝花小襖的女孩大約十五六歲大,一旁的男孩看著才十歲
出頭,淺色素淨的小小儒生長袍。
這身打扮明蘭很眼熟,家中的長棟小弟也慣常這麼一身,然則料子刺
繡則上乘的多了。
明蘭緩緩起身,笑著上前給常嬤嬤福了福:“嬤嬤來了,我可盼著好
久了,老爺不知多少次提起嬤嬤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