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您也不用往心裡去,只管該教的教,該說的說就是。”
明蘭點點頭,沒說什麼,只叫蓉姐兒坐到一旁去。常嬤嬤看了看她,
又轉回頭來,對著明蘭笑道:“說了好一會子話,也沒問夫人如今怎樣?
燁哥兒可好?”
明蘭從她臉上看見了一種真正深切的關心,心裡感動,溫言道:“一
切都好,我初初掌理家務,什麼都得學起來;老爺就是公事忙了些,不過
精神倒好。”
常嬤嬤聽明蘭言語誠懇,臉上的皺紋都笑成了一團:“這就好,這就
好,我早就說過,燁哥兒是大有出息的,有朝一日,定然要光宗耀祖的!”
明蘭的視線轉到下首的幾個孩子,見常燕正坐在蓉姐兒身邊輕聲說著
話,常年端坐著聽大人講話,明蘭微笑著問道:“說了半天,還沒問過燕
姐兒和年哥兒呢?如今做什麼消遣。”
常嬤嬤瞟了一眼孫子孫女,笑道:“燕子是個丫頭片子,略識得幾個
字,能做點兒針線,回頭嫁個好人家便是了;倒是我家年哥兒,如今正讀
著書。”
明蘭轉眼看了常年一眼,常年見大人們談到了自己,便起身恭立著,
明蘭看著這個小少年,玩笑著試問:“始惡惡臭,如好好色。出自何處?”
常年似有吃驚,看了明蘭一眼,稚氣的面孔浮起正色,道:“所謂誠
其意者,毋自欺也。始惡惡臭,如好好色,此之謂自慊。出自《大學》。”
“何解?”明蘭再問。
常年對答如流:“所謂誠意,不知待人誠,也要待己誠,要像厭惡臭
氣和喜愛美麗的顏色一般,這才是真正的誠實。”少年的聲音還帶著童音,
但態度朗朗,言之有物。
明蘭挑了挑眉,不做評價,還問:“以鄉觀鄉,以邦觀邦,何出?”
常年笑了笑,露出兩顆討喜的小虎牙,朗聲道:“善劍者不拔,善抱
者不脫,子孫以祭祀不輟。修之於身,其德乃真;修之於家,其德乃餘;
修之於鄉,其德乃長;修之於邦,其德乃豐;修之於天下,其德乃普。故
以身觀身,以家觀家,以鄉觀鄉,以邦觀邦,以天下觀天下。吾何以知天
下然哉?以此。這段出自《道德經》。”
然後不等明蘭再次發問,常年就解釋起來:“將德行擴至自身,自家,
自鄉,自邦乃至天下,道德就能無限延伸;而用自己來觀察別人,用自家
來觀察別家,用自己的國家觀察別的國家,那麼天下的事,就可盡知了。”
這次明蘭笑了,心裡暗暗吃驚。
打個簡單的比方,在科舉考試範圍中,四書五經就好比是必修課,這
之外的種種典籍,如《道德經》之類的,屬於選修課,沒想到他一個小小
少年,只在鄉野學習,學識竟如此紮實。明蘭記得當初她學這段文章時,
註釋內容抄足了一滿頁,而這個男孩只用寥寥數語就概括了,釋文簡介,
語出明朗,很不簡單。
明蘭轉頭深深看了眼常嬤嬤,她眼中那種明確的讚賞和微驚讓常嬤嬤
十分舒服,驕傲自豪的看著孫子,臉上都是幸福的光彩。
“年哥兒如今在何處上學?”明蘭問。
常嬤嬤嘆了口氣:“原先在老家時,跟著位鄉下的老秀才讀了幾天書,
後來了京城,咱們人生地不熟,便在鄉下一位先生的私塾裡學著,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