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靠緊些,無名的淚水卻早已沖決而出,浸溼了古淨塵的前襟。也許是熱淚的溫度驚動了他,古淨塵忽地摟緊了我,彷彿生怕我從他身邊逃走似的。我幾次想開口問他:是不是真的喜 歡'炫。書。網'我?還是隻作為上帝的造緣天使,以丘位元之箭射穿我的心臟之後就悄然走開?但是我太矜持,太羞澀了,我不敢真的問他,更重要的是,我很怕事實會使我連夢想也因此虛無了。我不知道為什麼我會如此卑怯,在他面前我沒有任何怨言,就象前世欠過他什麼,此刻來補報似的,但有時我卻深深依戀他,甚至想永遠在他身邊,和他繾綣低語,促膝共談人生事;更多的時候我沉浸在對他的守候中,他來時我欣喜若狂,會覺這一天都不枉了,他不來時我會思念得心碎,夢裡醒來也還在唸他的名字;每當有機會接近他的身體,我就會有一種莫名的惆悵升騰,繼爾淚水漣漣。我這是怎麼啦?難道這真的是愛嗎?難道愛一個人就是這樣時喜時愁,時常莫可名狀地淚湧?
後來,雷聲遠了,雨並沒有駐留這裡的天空,他好像只是象徵性地在這裡彩排一下,然後到別處登場。
古淨塵笑我象只迷途的小羊羔。我最不喜 歡'炫。書。網'有人說我弱不禁風,就告訴他:從前在鄉下,只要一打雷,我就摟著大黑狗的脖子惺惺相惜。
那我比他怎樣?他用下巴娑摩著我的頭髮,溫柔地注視著我。
你比它帥氣,高大得多了,而且直立行走,最重要的鬍子沒有它的長。
是嗎?他下意識地摸摸光潔的下巴。這麼說,我還是比它可愛的?
豈止可愛!我有些不自禁地動情地注視著他的臉說,你令我安適、舒暢。知道嗎?我好希望永遠。
真的嗎?古淨塵的臉孔離我的只有咫尺,我看見他眼底有一層淺薄荷色的光韻,在我的面孔上動了一瞬,象倪捷那次要吻我的樣子一樣,他的面孔有些紅豔。
我若有所期地閉上眼睛。
可是,我並不是一個健康的人!古淨塵猛然坐正了身子,很鄭重地說。他臉上的紅暈還未退盡,可眼睛裡依舊深邃如昔,沒有火花,更沒有哪怕流星那樣匆逝的熱度。我失望了,我悵悵地頭抵著他的胸部,說,我不認為你是不健康的,一個人身體健康而思想卻殘缺才叫做不健康。
我身體的不健康促使我思想也殘缺,所以我不健康。
你是健康的,我相信!我抬起頭,大膽地逼視他的眼睛:你,你可以證明你是健康的。我更緊地依偎著他,用滾燙的臉摩挲著他的前胸。
我是該證明我的健康了,他再次避開我的目光,並將身子和我隔開:因為你是這樣地關心我的健康。
我關心的是你心靈的完美無缺。我補充說,別的方面並不很重要。
重要與不重要取決現實的。古淨塵說,你要體會我的心念,並且體會我一切的心念。
我困惑地注視著他濃黑的劍眉,不知為什麼,總覺他的情緒跟往日不同,以至於我的情緒也跌入低谷。
我和古淨塵吃晚餐的時候,月光還沒有滲進林子,吃著吃著,我就淚流滿面。他問我為什麼流淚?我說我想起了達芬奇《最後的晚餐》,猶大為了一袋子出賣了耶酥。古淨塵擁了擁我說,你太多情善感了,耶酥是一個傳說中的人物,再說,耶酥跟我們中國人有什麼關係呢?跟你就更沒關係了。
可是,我擔心你是猶大。我說。
我怎麼會是猶大?古淨塵丈無和尚摸不著頭腦似的。
反正我就擔心,你看你現在的位置正好是最後的晚餐中猶大所處的位置,而且你眉頭緊鎖,想必腦子裡也充滿了一個叛徒的思想。我耍賴似地。
你怎麼啦,水凝?你今天有點莫名其妙!古淨塵說,你見過我這麼帥的猶大嗎?他想逗笑我。
但是我不笑,我的眼瞼已被淚水佔滿,只要我一眨眼,那裡就有淚珠滾落。
古淨塵想盡法子來哄我,但是從此我就是三緘其口,最終我們兩個人悵悵地離開了鹿鳴澗。分手時,古淨塵說,水凝啊,水凝,你為什麼這麼敏感呢?假如你能夠傻一點多好?6
想起古淨塵的種種言行,此後的日子裡我一直愁腸百結。
他是不是真的要遠離我?他的遠離是永遠的,還是為了某些隱衷不得不離開?他要我體會他的心念,而且是一切的。可是,我甚至不懂得他給我的是不是愛情!我只是在構想著我的愛情童話,我從來不敢傾聽這童話的結局,是不是在愛情面前我過於吝嗇和膽怯,竟然不能夠告訴他我在愛,在等他,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