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教授的目光轉向我:你寫成這樣的文字,一定是歷經熟慮的吧?你能不能向大家說一說,你是怎樣看待生命價值的?你在文中提到,你將固守中國的一輪月亮到永恆,但是,一旦物質的誘惑勢不可擋,生活的堤近臨沖決,你還會不會固守如初呢?
教授如此諳熟我的文章,想必是參加了本次大賽的評審團,我想,但是我不喜 歡'炫。書。網'向人訴說我的思想我的感悟。要說深思熟慮,頂多是有感於外物,情志內蘊而已。可教授的目光令人無法拒絕,他今天可能想借我的文章,大大地教育一下在坐的同學也未可知,我想我至少不該生硬地避開。
於是我說,我會的,因為人的一生儘管會有無數坎坷,而真正的熱愛生命者,怎麼會隨處呻吟?怎麼會因為物質誘人就忘記做人準則?李清照那樣清盈如水的女子尚且說,生當作人傑,死亦為鬼雄。人格的芳香就是從那些珍愛生命的人流中散發出來的。出國未必是輕看了我們的國家,只要學習魯迅先生的拿來主義,把國外的精華引進來,為什麼不去看看外邊的世界呢?
我說到這裡的時候,發現教授有一瞬間皺了皺眉,我想是因為我不贊成他所說的許多人淨想出國。
是的,生活的空間裡潔淨空氣和雜質並存,這是不能改變的,我接著說,於是有的人經不起侵蝕成為生命的判逆,而有的人則像荷一樣,即使從泥汙裡伸出生命的枝幹,也純淨無瑕。就像您,教授,我再度注視了這位衣著素樸的尊長:從教數十年,難道您不能擁有華美衣履和陽光舍宅嗎?何況您是位教授,重點院校的教授!為什麼您還同許多人一樣,過著平凡的日子,唱著平凡人的悲喜歌?因為您對生命有一份虔誠。
教授點點頭:說得好,水凝。
這時候,班上有個喜好提醒時間的男生站了起來。我有個建議,他說。
什麼?教授正沉浸在我的話裡,意猶未盡地說:你不妨說說看。
身體是革命的本錢,男孩子笑吟吟地向前傾著身子說,從哲學的角度上講,物質決定意識,意識離開物質就無以附麗,所以,我建議大家先吃飯,填飽了肚子精神才無堅不摧是不是?
下課了嗎?教授看了看錶:抱歉。那麼,下課吧,課下大家再想一想剛才我和水凝說的話題。
我還沒有收拾好課本,就有幾個男生湊過來說,我應該請客,因為我竟然能打敗全學院五千師生,奪得徵文大獎。我覺得這個理由實在不值得請他們吃飯,再說,我哪裡有多餘的錢請大家吃飯呀。我旁邊的憶荷看到我為難的樣子,忙說,水凝,不請白不請,走吧。我只好站起來,心想,也罷,以後多吃幾頓清淡的飯菜可就省出來了。
當然,後來出錢的是傅箏。傅箏的理由是,我為招待所4號女生宿舍爭了光,應該慶賀一下。
在學院裡,約會女孩子彷彿是男孩子的必修課,幾乎每天,當我從課堂上或自習室回來,都會看到雙雙對對的男女生,在校園的各處甬道上散步。這讓我感覺很失落,為什麼他們就不能用更多的時間來學習,為將來打下艱實的知識根底呢?好好學習的男生據說也有,在歷史系有一個男生據說酷愛歷史,他甚至能把所有學過的歷史教材倒背如流,其中包括他涉獵過的一些民間野史。但是這個男生性格怪僻,不喜 歡'炫。書。網'和陌生人說話,到了畢業時間,他也沒有和任何一個單位簽上約定,最後只好回到學院來讀研究生。這些令人費解的男生啊!
下雪了,海濱小城的第一場雪。雪花大朵大朵地由無風的天際裡飄落,羽毛那些輕幽。
雪中行人稀少了,我和葛矜、章憶荷及傅箏從小賣點裡買來一天的食物,打算在宿舍裡度過週日。
但是,時光在這一整天裡彷彿有意引發我們胸懷裡對雪的情感。我們打了一會兒撲克,又玩了一陣跳棋,時鐘才指向九點三十分。
我找幾個朋友聊天去,我忍不住說,哪位同去?
鬧革命嗎,阿Q?章憶荷停下彈撥吉它的手,笑嘻嘻地說,我看倒不如“咔嚓”去,她做了一個照相的動作。或者,泡圖書館也行。咱們的高等數學教授不是以你為楷模,教導大家要熱愛知識嗎!
我剛想接茬,傅箏說搶著說,我說章憶荷同學,平時你也沒少跟三姐去泡圖書館,可讀了那麼許多書,前幾天和人談話時還說正宗白鳥是隻沒尾巴的鳥。我這樣淺溥的人都想說你沒文化呢。
難道他不是一隻怪鳥嗎?章憶荷說,誰不知道他是一個日本的戲劇家,正因為他是一個人而取了個鳥的名字,我才說他是隻沒尾巴的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