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竟對我的朋友下如此令人羞愧的逐客令,看著一旁訝異得無法自己的葛矜,我心中驀地一涼:看來,這個家裡不僅僅是媽媽弟弟沒法懂我,更有爸爸!葛矜不過是隻迷失了方向的小鹿,為什麼我們不能幫她一次?如果在我的路上總有向我伸出溫暖手掌的人,我又何故被擠出報社,然後獨自摔得鼻青臉腫?想到這些,我的淚水立即泉湧而出。
跟我走!我拉住葛矜說:我們到姥姥家裡。
不!葛矜也因為驚詫和羞愧而流淚了:我剛剛在你這裡平靜下心情,想看書,並且懂得了你。我即使再被水叔叔煩感,也要忍下去。
可是……我怨艾地想:爸爸的為人你一點都不懂,他是我們的天空,他下雨的時候我們必須掉雨點,他起風時,我們就必須吹氣,否則他就會非 常(炫…書…網)非 常(炫…書…網)生氣,會覺得我們都不肯聽他的話。多年以前他曾一度令我們每天提心吊膽,生恐這片天空有云。
走吧!我再說,你要聽我的話,相信這個世界上除了你父母,我是唯一用心善待你的人。
不!我不去姥姥家,我有什麼不能放得下?我有什麼值我每天神思不屬,叫人非議,叫人煩感和憎惡的?葛矜哭著說,我要一個人回家,一個人流浪去!說著,葛矜快速地抓起行裝,準備出發。
等等,我看見室外雨事正濃,準備留葛矜一會兒,雨停了再走吧,我說。
可是媽媽卻遞過來兩把雨傘。
一定要她走,是嗎?我明白媽媽是怕夜長夢多,爸爸會轉回來再發脾氣。但是媽媽她竟而不幫我嗎?我失望萬分,我說,媽媽,您不覺得您這樣做太過分嗎?外邊正下雨呢,萬一葛矜淋病了,叫我怎樣向阿姨交待呢?
媽媽不說話。
好!我說,我也走!我想今天您和爸爸這樣對待葛矜,未來未使就不這樣對待我別的朋友,我本來就感覺無助和孤獨,我不希望今後我成為一個連朋友都沒有的人。
我撐起傘,挽住葛矜的手。
你到哪兒去?媽媽追出去。
離家出走!我負氣說,每當爸爸亂髮脾氣,不講道理地呵斥我時,我都想,只是覺得你們含 辛茹苦不容易才沒有那麼絕決。今天,葛矜這個和女兒聲相似的朋友被您們下了逐客令,我沒法不想您們是全然不體會我心情的,我的親人不懂我,這叫我怎樣開心?所以我走!
不想,媽媽也流淚了,她趴在床上失聲痛哭不已。
這是我一向敬愛的媽媽嗎?我既心痛又迷惘地靠近她。
都說天下有狠以後兒女沒有狠心爹孃,這是真的啊,媽媽哽咽說。
我儘量使自己平靜下來,說,媽媽,您別哭了,我只是一時接受不了您和爸爸慢待我的朋友。我渴求理解,您懂嗎?我並不是真的要離開。我馬上就送葛矜乘車回家,您別生氣了。
去吧,去吧,媽媽仍舊哽咽:去到哪裡都別忘記給我一個電話。隨手,她遞給我十塊錢:我只有這十塊錢,拿去吧。
媽媽!我意識到媽媽已執意地誤解了我,心內亂得像刀鉸。
葛矜還站在門外等候我。見到這種情形,她已經止住了淚,說,水凝,我一個人走了,再見吧!謝謝你收留了我。
我拋下哭泣的媽媽,趕上她說,大寶貝兒,無論如何我得送你,因為我辜負了你媽媽的厚望不說,還令你多了一種傷感。
是我令你的家人煩惱。葛矜悶悶地,獨自,她迅速向街邊那輛‘Bus’走去。望著她幽靈般踽踽消失在雨幕中。我的心緒更加複雜,真不曉得經過家人這一翻攪擾,情緒頗不穩定的她會怎樣。
想什麼呢,好象捱了霜打的玫瑰花?張若璧意外地出現了。
真是久違了,他說,看起來你的老毛病還沒有改,總是‘落花人獨立,微雨夜黃昏’,站在這裡構思?
還是為構思的情節困惑住了?
送朋友,我淡淡地,但卻並不乏驚喜地說,沒想到順便還邂後了你,需要我恭送您大駕上車嗎?
你還在怪我不風度地忍棄?張若璧笑了:後來我才知道你的苦楚,你知道嗎?如果你能夠告訴我,在工作這件事上你需要幫助,我一定會全力幫你的,即使你我並不一定同走人生,可你為人太清高了,你寧願損失一切也不願別人因你受損——你真的很清高,水凝,想起你和聽到你以後的種種境遇之後,我真想流淚,我……而且,我現在才知道我這個人有多麼無知,那天你給我看的明明是《簡愛》中的一段對白,我卻把它當成……唉,要是我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