熄滅的時候,也就是醫生走過來的時候。
“我遇見誰會有怎麼樣的對白,我等的人他在多遠的未來,我聽見風來自地鐵和人海,我排著隊,拿著愛的號碼牌……”熟悉的手機鈴聲響起,螢幕上顯示的是風小野的來電,連忙按下了接聽鍵,那頭傳來淺笑的聲音,“依然,是不是打算休息了?”
微微愣了一下,說道:“爸爸發病暈倒了,我剛和阿姨把他送到醫院,現在正在急救室了。”
“你們在哪個醫院?我和你季叔叔現在就趕過去。”風小野一臉焦急的模樣。
對於風揚,她總是感覺到自己虧欠了他,嫁給他,不過是一個感情的寄託,同時也讓父母不再擔心,於是,在那個午後,當她看到風揚手裡拿著的那張相片,她就知道有些事情該結束了。
“市人民醫院。”依然回道。
“那一會兒見。”風小野連忙掛了線,跟季名堂簡單地說明了情況,兩人就驅車直接朝著醫院趕過去。
路上,風小野突然想起什麼,又掏出手機給於錦打了一個電話,讓他去市人民醫院的急救室,這都一個多月了,不管是什麼氣兒也都該消了。
於錦趕到醫院急救室的時候,風小野還在途中,隔著遠遠地,就看到風依然坐在長廊的椅子上,微斂著下頜,低垂著的眼眸子不清她眼底的情緒,不時抬頭看了一眼急救室,白熾燈柔和的燈光輕輕地落在她的白皙的臉上,暈染了一層銀色的光芒。不經意地側過臉,那一張俊美如斯的容顏就那樣硬生生地闖入她的眼中,熠熠生輝的瞳孔流淌著瀲灩的波光,微挑的眉梢隱隱透著一絲莫名的悲傷,他就站在那裡,一動不動地站在那裡,不前進一步,也不後退一步。
四目相對,緊緊是一剎那的時間,心底深處的思念就像是氾濫的洪水,再也擋不住,他似乎瘦了一些,眼窩也深陷了一些,鬍子,還有他的鬍子,好像有幾天沒颳了,整個人有些頹廢,卻又是那樣的俊美,就如很久之前的初見。
微眯著的眸子映著她的精緻的容顏,唇角微微向上揚起,第一句話,是不是應該說,依然,我想你了,或者是依然,我們一起回家,好不好?又或者說,依然,忘掉過去,我們重新開始……他設想了很多個開場語,可是最後莫過於一句——
“我聽說爸爸進醫院了,所以趕過來。”
似是在解釋什麼,又是在掩飾什麼,他沒有勇氣說出那樣的話,害怕,害怕會遭到她的拒絕,於是,萬千的言語,萬千的思念,都只化成這麼一句,無關風月,無關愛情,無關他們。
依然起身,朝著他莞爾一笑,只是那笑容怎麼看都有幾分牽強,她也以為,遇見他的時候,會說,阿錦,我想你了……
“正在搶救。”她淡淡地說道。
彼此之間,似乎隔了千山萬水,不過是一個多月的時間,卻恍惚經歷了幾個世紀,那些漫長煎熬的夜晚,那些美好回憶的過去,那些說出口卻傷了心的話,讓他們誰都沒有勇氣再往前走一步。
“反正,我閒著也沒什麼事,不如留下來陪你們,多一個人也能多幫點忙,而且你們都是女人,總有些事需要一個男人幫襯著。”天知道最近這段時間他有多忙,不過是一個藉口,他不給她任何拒絕的機會,將目光轉向文瀾的身上,扯著唇角淡然一笑,“阿姨,時間不早了,不如,你帶阿理回去休息,這裡有我和依然守著就行。”
文瀾看了一眼阿璃,又想起依然是個孕婦,懷孕的人總會嗜睡,平日裡她這個時候早就進房休息了,心裡多少有些過意不去,“不如我在這裡守著,你陪依然和阿璃回去休息。”
“媽媽,我不困,我要等爸爸出來。”少年揉了揉微醺的眸子,一陣陣的睏意襲來,可是他依舊堅持守著。
他和她的距離始終都保持在一米左右,彷彿那是一條怎麼都跨越不了的鴻溝,其實不過一步,只要勇敢地跨過去,彼此的那一點嫌隙就會慢慢地融合起來。是誰說的,其實我們每個人在感情的都是膽小鬼,永遠都邁不出第一步,不過只是一個開始而已,卻鼓足了勇氣,抬起腳步,良久,終究是退了回去。
於錦害怕她會拒絕,沒有萬全的把握絕對不會輕易行事,僅剩的那一點勇氣不想就此耗光。而她,不知道該怎麼去面對,他們之間橫在一個已經死去的韓林,還有韓林留下的眼角膜,很多的事情,她忘不掉,無法坦然地接受他,無法坦然地面對他,她需要時間,一點點的忘記。
“你,過得還好嗎?”靜靜地凝著她,輕聲問道。
低靡而又深沉的嗓音輕輕地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