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裡一向是她擅長的女高音:“死丫頭,連你老公的聲音都聽不出來啦?我的號碼你都不記得啦?快起來!太陽快照到你的屁股上拉!”她和劉穎一貫以男女朋友互稱,劉穎為爭做“老公”和王湖黎旁引博證,上下五千年古今中外的史書都用上了,最後湖黎以比較陽剛又浪漫,像巴爾蒙特,博得“老公”的稱謂。而劉穎以溫柔善解人意波姬小絲型榮登“老婆”寶座,從此各就各位,不再改口。
劉穎看了下手錶,6點正,對著電話故作溫柔地說:“相公,你真好!想我沒有啊?!”
“想你個屁!想的都快想不起來啦!懶妞,快起來看看你的路書,6點半你應該趕到集合地點啦!”湖黎總是一種居高臨下的哥哥姐姐的做派,她拿捏得很好,劉穎很是受用。
“好吧,我的姐,王相公!我這就起來!”劉穎懶洋洋地從床上溜下地,準備起床。
“快到門口,我託一個朋友給你送的路上的必需品,他現在正在你門外,我還沒來得及告訴他你的電話,他就到你門口了。你快點穿上衣服開門把東西接著!”王湖黎使勁嚷嚷著,劉穎聽到了很有節奏的敲門聲。
劉穎飛快地隨便穿件衣服,整理好頭髮,快步去開啟房門。
王湖黎!王湖黎不懷好意地笑著站在門口,手裡捧著一大束鮮花。
劉穎像餓狼一樣撲了上去,狠狠地抱住了湖黎,眼圈刷地一下就紅了:“你個小混蛋!丫頭片子!怎麼是你?!你怎麼跑來啦?!我這不是眼花吧?難道是這是俺死去多時的王相公的鬼魂不成?”她又轉而為笑,使勁捶著湖黎的肩膀:“你個該死的傢伙,想死我了你!怎麼不打個招呼就像鬼魂一樣就飄來了?”劉穎抱住她不撒手,激動的雙腳不停地蹦著。
“我不遠千里來送你,還詛咒我啊你!哎,你這一路西行,要經歷九九八十一難,此去西天,山高路遠,妖魔鬼怪咱不怕,怕的就是資本主義的花花世界腐蝕了你幼小的心靈!我不能看著你這棵幼苗,被萬惡的資本主義給活活地糟蹋拉!我是來給你送一句話:寧戀家鄉一捧土,勿貪他鄉萬寸金那!也算老僧對你的勸誡!阿彌陀佛!”王湖黎點著劉穎的額頭,雙手合十,陰陽怪氣地說。
劉穎拉著她的手高興地說:“哎喲!只見過別人送你鮮花,今兒怎麼給我也送起鮮花來了?”
湖黎邊金屋邊回答著:“哎!一超級粉絲兒!對我情有獨鍾,非要到站臺上送我,還來這麼大一糖衣炮彈!你說,得虧姐們我練過坐懷不亂,要不肯定暈倒在他的懷裡!我這是借花獻佛。”
劉穎問她:“不上課了?怎麼偷跑出來的?”
湖黎一屁股坐到沙發上:“請假唄!這麼大事,我能不最後看你一眼嗎?萬一你叛國不回來,或者是碰到了一個令你一見鍾情的藏族董永,頭一暈嫁給了他,猛生一大窩孩子,拖家帶口男耕女織,樂不思蜀再也不想回來了,我豈不是望穿秋水,天天抹眼淚再也見不到你了嗎?
“得了吧你!叛國?咱可沒有機會!一路高原雪山亂石,哪裡會有什麼資本主義的花花世界啊?!再說了,也沒有說開著汽車往西邊走長途跋涉地去叛國呀!我辦一護照,打個飛的,賴在美國不回來,也比西去漫漫長路強得多啊!不過,可以考慮先派你過去潛伏起來,假裝支援他們搞建設,把尼泊爾和印度們的邊防軍都一個一個腐蝕了,編成一個混成旅,配上紅五星帽徽,打著八一軍旗,看見是咱自己人,都放他們過去,你沒事帶著他們天天唱張靚穎,就當是軍歌!完了再帶領印度和尼泊爾人民多搞幾個現代化,共建一下和諧社會!那時你就是一個著名的國際共產主義戰士拉!我一定會為你感到驕傲和自豪的!我給你立碑從寫老三篇!”劉穎快樂地擰著王湖黎的臉頰,用她們兩個的語言興奮地說著。
“你先坐著,想喝什麼自己找。我先洗臉啊!”
劉穎一邊洗漱,一邊問湖黎的近況。轉眼間她已經離開京大快半個月了,現在倒是有點留戀京大的校園,想起未名湖邊的綠蔭和微風,想起了和他朝夕相伴的同學和老師們。
“哎,鄉親們都怎麼樣拉?”劉穎手裡拿著牙刷,嘴裡冒著白袍,口音含糊地問湖黎。
“鄉親們都在深挖洞廣集糧,日夜埋頭苦幹,摩拳擦掌,準備早日成才好迎接奧運那!這奧運會說著就要來了,校園裡天天都是奧運會!天天都是新內容!不過你放心,自從你走後,大家正化悲痛為力量,決心擦乾烈士的鮮血,掩埋好你的屍體,玩命尋找真理那!”王湖黎用她那特有的高八度的女高音機關槍似地一頓胡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