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第一天做總秘?不知道檔案提交流程?”
孟之遙見她抿著唇,兩手交握垂著身前,一個字不答,便插話道:“這份申請少了四分程總的簽字。是不是你沒有注意?”
無須孟之遙提醒,在耿清澤甩出這份檔案的同時,易漱瑜已記起了簽收時的情形。
秘書室交給她時,她的確就缺少四分一把手程總的簽字提出疑問。對此,秘書室小鄧的答覆是,程總正在出國考察,為了不耽誤會議的程序,先讓薛副總代一下,會議當天,程總應該趕得回,到時當場補籤就是了。
當時她聽了這話,還多留了一個心眼,問,如果程總趕不及到會,要這麼處理。小鄧有些不耐煩,說,開會時,薛副總自然會當面同耿總解釋,這樣的先例在其他分公司也有過,就不用她們操心了。
小鄧言之鑿鑿。易漱瑜卻不敢掉以輕心,直到查過以前的收發文記錄,見確是有不少類似的情況,這才在收文回執上籤了字。次日下午,這份她加了標註的申請被擺到耿清澤桌上。
而今天晚上,會議室裡並未見到程總,以耿清澤的反應不難看出,薛副總並未如小鄧所言就此事說明情況。
眼下,再尋常不過的一份申請引得一貫不假辭色的耿總大動肝火,其中必然有著不為她所知的內情,恐怕這才是問題所在。
孟之遙搭了臺階給她,讓她避開耿清澤正面的責難。但她不能不為自己的行為擔下責任,卻也沒有多作辯白,只說:“如果是指薛副總的代簽,事先我是知道的。”
她自以為實話實說是最穩妥的解決方法,卻不料適得其反。
耿清澤的一聲冷嗤落在她頭頂,“知錯犯錯,是錯上加錯。”
她的手指在桌下握得發白,“我查過,以前有這樣的先例。”
話音一落,孟之遙心裡“咯噔”一下,拿不準耿清澤對這樣的公然頂撞會作何反應。
共事超過三個月,雖然於公於私的接觸都算不上太多,易漱瑜在工作上基本無可挑剔,靈活機敏,認真好學,責任心強,這些職業素養都讓孟之遙看在眼裡。她對包括他在內的所有人稱得上謙和有禮,但他總有那樣的直覺,這個女孩沉靜疏離的外表下,藏的是一顆極要強自尊的心,身上的那份倔強,比口中不肯服輸的賀冰綃更凌厲,更執著。
方才他有意離開現場,正是預見到同樣不肯輕易妥協的兩個人可能產生的針鋒相對,在第三個人面前,難免下不來臺。而耿清澤眼下的良久沉默,更是坐實了他的猜想。耿清澤這個人,平日裡幾乎沒有什麼情緒波動,更不會輕易動怒,然而沉默得越久壓抑得越深,越代表心中的怒意接近極限,一旦發作,恐怕很難收拾。
孟之遙正想開口轉圜,耿清澤已冷冷一笑,“‘以前’?‘以前’也沒有秘書來給我惹是生非!”
易漱瑜霎時白了臉,咬著唇一聲不吭。
一時間,辦公室裡靜得足夠聽清細針落地,亦悶得足夠讓人窒息。
半晌後,她說:“這件事是我的失職。我接受批評,聽憑耿總的處置。”
孟之遙見她雖然口裡認著錯,臉上的認真與不服卻並未褪去分毫,心下不由暗暗嘆氣。她的無聲牴觸他都看得出,敏銳如耿清澤又怎麼會不明白。他怕她的話只有火上澆油的反作用,搶在耿清澤之前開了口:“是這樣的,漱瑜。代簽的先例是有,但四分公司有它的特殊性,一般來講,我們對待他們,會更慎重一些。”
“等等——”耿清澤忽然抬頭看向他,“孫主任沒有跟她交代過四分的情況?”
“可能是忙得沒顧上。”耿清澤太過具有洞察力,孟之遙唯恐不經意的問話又要牽出別人,忙道,“我來說吧,應該比老孫說得更清楚。”
“出去說。”耿清澤不是聽不出他大事化小的意圖,遂拖過手提電腦,冷冰冰地扔出一句話之後不再抬頭。
見狀,孟之遙趕忙答應,看易漱瑜沒什麼反應,拖了她的手臂就朝外走。
易漱瑜輕輕掙開他,走到他身前,率先出了總經理室。
第10章 期許(2)
“四分公司的程總,是GS的兩朝元老,業務能力在那個年代裡數一數二,同清澤的伯父和父親一直共事得很愉快。收購四分後,程總被調去鎮守,原先國企的薛副總在收購過程中出了不少力,故而仍舊保留職位。但這位薛副總——”孟之遙淺笑道,“別的倒還罷了,業務上就不怎麼在行了。”
儘管他的用詞已足夠婉轉含蓄,易漱瑜還是聽得出語氣裡的不以為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