輸。明白了嗎?”
球賽的雙方當事人似乎都對“裁判”沒什麼好感,自顧自地用巧可粉擦拭著皮頭,一副大賽將至的樣子。
阿孔苦笑著搖了搖頭,把兩個白球放在白線上,說:“開始吧。”
子生和“5169”同時彎下腰,將白球擊向底邊,兩顆球輕輕彈了一下,緩緩向中間滾去,最終,是子生的那一顆先停了下來。
包緯嚴肅地把白球放在開球的位置上,另一顆則收起來,然後雙手抱胸立在一旁。
子生大力開球,五顏六色的桌球向各個方向滾去,最終,一顆全色球滾進底袋。
阿孔吹著口哨,把酒杯遞給“5169”,她接過來,猶豫了幾秒鐘,還是皺著眉頭喝了下去。
子生沒有管他們,彎下腰左右觀察自己的球路,很快又打進兩顆。
女孩又喝了兩杯,臉色有點泛紅。
子生擦了擦皮頭,全神貫注地瞄準,用力一擊,一顆全色球進袋,但同時也把一顆半色球帶了進去。
“哈,”裁判把兩個酒杯全都注滿,遞給他們,“我想我剛才說的是,任何一方的球被打進,另一方就要喝,現在……呃,‘5169’小姐的球進了袋,所以你也必須喝。”
子生沒有多廢話,直接拿起來倒進嘴裡,繼續在研究自己的球路。但那女孩卻喝得有點勉強。
隨著兩顆貼邊球被技巧性地打入袋中,桌上很快就只剩下了半色球和一顆黑球,子生這才直起身,暗自得意地擦拭一下皮頭,不經意地瞥了女孩一眼,發現她臉色不太對勁,於是他蹙了蹙眉,低下身子,儘管對不知天高地厚的對手有一絲憐憫之心,卻仍然準確地將黑球打進了底袋。
阿孔和包緯並沒有如往常那樣禮貌地拍手,而是目光一致地看著某個地方,子生順著他們的視線望去,‘5169’已經倒在椅子上不省人事了。
他把球杆放在桌上,直起身子,惱火地說:“看吧,麻煩越搞越大,我不管,你們負責趕她走,我不要在這裡再看到她!”
“我晚上有事。”那兩人異口同聲地說,說完以後同時鄙夷地看著對方。
施子生眯起眼睛,這通常表明他已經沒剩下多少耐心。
“我先走了。”阿孔和包緯同時起身,掀開布簾,在兩秒鐘之內消失得無影無蹤。
施子生恨得咬牙切齒,卻只能瞪著在椅子上醉倒的女孩,除此之外,什麼也做不了。
酒吧的舞臺中央有一支搖滾樂隊正在賣力地表演,主唱戴著藍色的假髮,讓人分不清楚是男是女,同樣的,那聲嘶力竭的叫喊聲也雌雄莫辨。臺下的觀眾們很瘋狂,跟著音樂舞動、吶喊,好像此時此刻,整個世界就只是這樣一個小小的舞臺而已。
施子生依舊是叼著煙,吞雲吐霧的時候,額上的抬頭紋又顯現出來,自有一番沉著的魅力。酒保把杯子放在他面前的吧檯上,他掏了掏耳朵,仰頭把酒杯裡的紅褐色液體吞進肚裡。
包緯站在牆角不動聲色地看著舞臺上的演出,臉上沒有任何表情,跟這裡的氣氛格格不入,但有趣的是,他恰恰是酒吧的老闆,一個臉上寫著“生人勿進”的酒吧老闆。
“我聽說……”酒保湊過來在子生耳邊大喊,但聲音卻依舊被舞臺上的喧鬧淹沒了。
“?”
“他以前也是玩這個的……”酒保指了指不遠處的包緯,臉上的表情說不出是崇拜還是好笑。
子生轉頭看了看像木頭人一般立在那裡的包緯,露出一抹微笑。他想起了一些事,一些他、阿孔以及包緯年少時候的事,那時的他們以為人生不過是一場叛逆的遊戲罷了。逃學、抽菸、酗酒、打架……所有的一切都只是遊戲的一部分,他們肆意地揮霍著,直到有一天早晨醒來,發現鏡中的自己並沒有想象中的堅強,於是人生再一次改變。
音樂驟然停下,昏暗的酒吧被白晃晃的大燈照亮,有人用擴音喇叭說:“請大家安靜地呆在原地,準備好各自的身份證件,警察將會逐一檢查。”
人群一下子炸開了,警察連說了很多遍“請安靜”,現場才安靜下來。子生看向包緯,他消失了。
子生不動聲色地四處張望了一下,發現包緯的背影消失在通往逃生通道的走廊裡,於是他在驚恐的人群中不慌不忙地起身,向那裡走去。
走廊裡的燈光仍然是昏暗的,子生走過儲藏室和配電間的時候都停下腳步檢查了一下,最後,終於在男廁所看到了包緯——他正在毆打一個看上去只有二十歲左右的男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