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野望向另一個,另一個道:“微臣人微言輕,陳留的將士血氣極重,恐不會服微臣。”
剩下的,附議附議附議。
說穿了,就是誰都不肯掛這個帥印。
齊野頭疼了一晚,傳張誦,張誦笑道:“不如讓景陽王率兵抵禦?”
齊野眉頭狠狠一跳,怒道:“你想教朕縱虎歸山?朕廢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扣下容恪,絕不容閃失!”
張誦嘆道:“皇上,當今國難當頭,容恪留與不留當真是第一位的?何況,這是行軍打仗,他的夫人總不能同行,只要冉姑娘留在魏都,不怕他留在陳留不歸。”
魏帝眼睛雪亮,“咦?這倒是個好辦法。”
於是齊野連夜下旨,調兵遣將,派容恪立即前往陳留。
冉煙濃也沒想到事出突然,與容恪的分別轉瞬在即,這一晚容恪睡得極早,鎧甲寶劍都豎在一旁,冉煙濃毫無睡意,躺在他的胸口手指緩慢地畫著圈。
“濃濃……”
冉煙濃驚訝地支起了腦袋,“你沒睡著?”
容恪伸手托住了她的腰肢,雙目睜開一線,薄唇淺動:“你近來有事瞞我。”
冉煙濃心虛地用額頭抵住他的胸口,貝齒碰了碰嘴唇,輕笑道:“沒有啊……”
“你騙不了我。”
冉煙濃心一動,就眼巴巴地湊上來親吻他的眼簾了,“恪哥哥,我等你回來再告訴你。”
“你要平平安安的。”我和寶寶等你回來。
冉煙濃偷偷將後頭的話在心裡說了。
容恪微笑,狹長的鳳眼微微上揚,洇著一抹似有若無的清傲疏狂,他淡聲道:“忽孛還沒贏過我。”
冉煙濃小聲道:“不可掉以輕心。”
“好。”
冉煙濃啄了兩下他的薄唇,被容恪扣著纖腰一轉,高下立變,冉煙濃怕他壓著肚子,明知很久沒和容恪同房了,離別在即,他眼底有輕微的火焰,冉煙濃又不忍心拒絕,嘟囔著靠近他的耳朵,“只能一次,憐惜我。”
容恪俯下身,吻住了她的臉頰,“濃濃,早些睡。”
他沒要她,只是溫柔地替她拉上了棉被,好像劫後餘生一樣,冉煙濃偷偷瞟了眼容恪,他眉目幽靜,闔上了眼,睡得安逸平穩,冉煙濃以為他知道了什麼,但看他的臉色,她什麼都猜不出來。
冉煙濃模模糊糊地睡著了,容恪走時,她隱約有所覺察,但身體卻軟軟綿綿的,沒有力氣留他,眼角沁出了大顆的淚水。
她知道容恪一定又對她做了什麼手腳,他不希望她去送他。
大軍出征那日,冉煙濃廢了一個時辰才衝開穴道,五更點早過了,雞鳴一聲,破曉,他們徹底走遠了。
他一走,這些時日提心吊膽的冉煙濃便像是抽乾了渾身的力氣,她懷孕的事也就沒瞞住長寧,長寧得知之後,守在女兒床邊,等她流著淚清醒過來,才埋怨道:“你啊,這麼大的事,你竟瞞著容恪,連娘也瞞著。”
冉煙濃側過了臉頰,清澈滾燙的淚珠兒直往褥子裡落,長寧嘆了口氣,捧握住女兒的手,一手將她的臉頰摸了摸,替她擦拭淚水,柔聲道:“你現在什麼也別想多,安安心心把孩子養好,娘知道你是不想讓容恪分心,你做的也沒有錯,等他回來就好。”
冉煙濃哽咽失聲,“娘……”
她與容恪大婚才不到一年,可總是聚少離多,去陳留抵禦忽孛此次大規模南下,再算上來回路程,少說也要四五個月,太久了。
冉煙濃是真的捨不得與他分開,她現在終於能體會得幾分他的心意,倘若沒有這個孩子……沒有孩子,也許她就能騎馬跟著他北上,去陳留了。
長寧摸了摸她的額頭,“別想著做傻事,你現在哪也不許去,安心留在府裡,和靈犀一樣養胎,其餘的事不許瞎想。”
冉煙濃迷迷糊糊地點頭,醒來時甚至不記得長寧說了什麼。
忽孛入侵是一個機會,冉橫刀也想隨軍上戰場,冉秦沒準,他現在仍然差火候,何況靈犀公主又在孕期,冉橫刀只得拋下雄心壯志,專注地陪媳婦兒。
但靈犀怕他這回不去,營裡幾個兄弟都跑在了他前頭,難保來日他不會後悔,一後悔便遷怒到自己頭上,靈犀擔憂,“不然,你跟著容恪,寸步不離地保護他?保護主帥不用上陣廝殺,也是有功的。”
冉橫刀聽了父母的話,對上戰場暫時放下了熱忱,聽著靈犀漸漸圓潤的肚子,笑嘻嘻道:“沒事,等我見到他之後,再殺敵報國也不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