誆的王猛出城,興許他一早便知道這個王猛不是什麼好鳥,一旦出了下蔡,就像肉包子打狗,其實王猛要謊稱遇襲,容恪不會與他鬧得難看,誰知一下套他就往裡鑽,竟帶著人要投奔端王。”
“端王不受,王猛便帶著五千人馬又要折回去求容恪容情,但沿途就遇上了夷族奔襲,被打得潰不成軍,眼看著端王要開城支援了,王猛竟然舉著旗幟向夷族投降。”
冉秦曾與王猛共事,深知王猛為人,倘若不是容恪和齊戚聯手逼得王猛無處可退,他不至於不戰先潰,但王猛剛愎自用,對陳留兵權又想著據為己有,多留也是禍患。押回上京之後,他成了人人唾棄的叛國賊,即便皇帝不斬了他,恐怕也很難安逸了。
在軍營裡玩弄這些冉秦是不會的,但他不反對容恪對王猛出手,終歸多年前那樁樑子是結下了,解不開的。
冉橫刀又道:“王猛膝下只有一個女兒,嫁給了端王做妾的,據說在王妃那兒受了不少氣,王玄一死,王猛一倒,她便無依無靠了,也算是可憐的。”
說了一長串,旁人都不大明白他的意思,冉橫刀總結道:“所以說,得罪誰,也不要得罪容恪。”
冉煙濃差點一口湯嗆入了氣管,啾啾眨著眼睛,隱隱約約聽到了爹爹的名字,故而聚精會神地等著,冉橫刀憐愛地摸他小腦袋,“你以後,可別學你爹。”
啾啾不明所以地搖頭,“我要像爹爹一樣,做大將軍!”
“……”冉橫刀手一僵,看了眼自個兒扒飯的兒子書書,書書沒理會來自親爹嚴厲的目光,就被啾啾一把給賣了,“書書也要做將軍的!”
兩屁大小孩知道什麼是將軍!
就連冉橫刀這麼大時,也只會穿著開襠褲掏鳥蛋而已,定是啾啾和書書兩人平日裡私下說話時,潛移默化地影響了自己的兒子。
聽冉橫刀提及王流珠,冉煙濃有幾分物是人非的感慨,倘若當年王流珠沒有看中容恪,更沒有霸道地要嫁給他,說不準不會淪落至此……不過感慨歸感慨,個人自有個人的緣法,因果迴圈,她倒沒同情王流珠。
飯桌上都是冉橫刀在嘰嘰歪歪,冉秦不悅地皺了眉頭,問冉煙濃:“容恪大勝,他回朝之後,你們不如便留在魏都。”
冉煙濃握箸的手指僵了僵,她將臉恨不得低得埋進碗裡,好半晌,她低聲道:“我與容恪說好了去雲遊四方,然後,回陳留。”
冉秦是真不想女兒跟著容恪一路顛簸,居無定所的,陳留比起上京猶如蠻荒之地,“跟著他去陳留有什麼好?魏都繁華,安安逸逸過後半輩子不好麼?”
這回冉秦的態度很堅決,冉煙濃不敢忤逆父親,於是眼瞅著啾啾,盼著他給自己解圍,“啾啾,你說呢?”
啾啾想了想,歪著腦袋道:“外公別生氣,啾啾陪你。”
還是外孫知道體貼人,冉秦氣笑了,給他夾了一個大雞腿。
冉煙濃使眼色給他,“那爹和娘都離開這裡了,啾啾要一個人留下來陪外公?”
啾啾一聽,立馬便不高興了,“才不要。爹爹和孃親就不能留下來嗎?”好容易到上京,有了可敬可愛的外公外婆,還有一個年歲相仿玩得十分投機的弟弟,他可想賴著不走。
冉煙濃一嘆,胳膊肘往外拐的兒子生來何用……
初春時節,容恪帶著他的五百騎兵也回京了。
這一次是魏都的歡迎陣勢空前之盛大,夾到的百姓擠擠一街,要爭賭戰神的風姿,幸虧巡御司早有準備,派出禁衛軍攔截百姓,才讓容恪的馬匹順利入城。
齊戎與冉煙濃站在宮牆盡頭,晚山拂過暮雲,大朵地垂於琉璃瓦上,冉煙濃一襲海棠色宮綃長緞襦裙,立在威嚴肅穆的宮牆上,聽到遙遠的呼聲,便知道容恪的隊伍進城了。
她的心剎那間飛快地跳了起來,可必須按捺著激動和難言喻的歡喜,朝著齊戎斂衽一禮,“謝皇上準允我到這兒來等著。”
齊戎看了眼冉煙濃,笑道:“沒事,本來是該清榮站的,她特意要讓給你。”
皇后帶著小太子上上林苑遊玩去了,今日正好開春時,春冰化凍。
歡呼聲越來越高漲,也越來越近,各色的綵綢和花雨洋洋灑灑。
容恪一身銀色的盔鎧,雪間青神駿英勇地揚著馬蹄,載著英雄歸來。莊嚴肅然的騎兵隊伍個個驍勇持重,面色冷峻,身後押解著夷族幾位小汗王,從城門樓後一路暢行無阻地駛入魏都主幹街道。
快到了宮牆下時,冉煙濃便看到他的身影了,暮雲低垂,銀色的鎧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