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親臨時,江秋白將一封密信遞給了容恪,“賢王殿下差人監視了景陽王府,屬下拔出了三根釘子,但隔日又會來,依屬下之見,這段時日,無論是您還是世子妃,都不宜出門。”
齊鹹已攥住了京畿一半的兵力,硬碰硬沒有勝算,何況齊鹹對容恪恨之入骨,怕不能善了。
容恪沒有將這事告訴冉煙濃,自然是為了讓她安心。
“我知道了。”容恪緩慢地拂下目光,淡淡一笑,“賢王殿下可真是痴心一片。”他雖是在笑,眉眼也是舒展的,但他眼中的笑卻沒有絲毫溫度。
一家三口不問紅塵俗世地待在王府裡安逸享樂,皇帝也很高興,還以為終於把控住了一個最不可控的變數。
熟料沒慶幸幾日,甚至連老二端王都還沒走到黃河邊上,陳留那邊便出了一樁大事。
作者有話要說: 不劇透不劇透不劇透嘻嘻~
☆、訃聞
容桀亡故了。
收到訊息之後; 齊野說不上心裡是高興是憤怒; 還是惆悵; 年輕時他和容桀曾一起馬踏崑崙,遠走西疆,那會兒齊野和他交情算不上好; 但至少是說得上話的朋友,若不是當年有容家的支援,他的父皇說不準還不能從伯父手中將皇位奪過來。
只是後來; 除卻身份有別,齊野總覺得自己樣樣輸給容桀,才不免惱怒,甚至地; 他極其豔羨容桀有個傾國傾城的夫人; 齊野的皇后死得早,他每日聽著容桀在陳留的荒唐事,無比嫉妒。
如今容桀死了,齊野自知再不能追究什麼,可容恪是他唯一的兒子; 他總不能攔著他回家丁憂。
一想齊野就頭疼,本來安頓好了容恪,這麼一下又要恩准他回陳留了。
起先他給陳留的幾個駐兵將軍留了暗旨; 一旦在陳留見到容恪,格殺勿論。如今容恪要抱著聖旨明著回家,就只能……暗殺了。
齊野連下了兩道聖旨; 一封給容恪,一封給陳留的王玄和王猛。
容恪收到父親的死訊,比齊野要晚了一個時辰。
從雪山回陳留之後,容恪時而會想著,容桀什麼時候死,到那一日他大約是不覺得有一絲難受的。可真當他死了,容恪發覺自己沒法裝作毫不在意,他蹙緊了眉,在冉煙濃驚訝地望過來想看看信裡說了什麼的時候,容恪淡然不經心地走下了臺階,穿過了幾重花雨,消失在了迴廊之後。
冉煙濃問近在咫尺處倚著紅木守備的曲紅綃,“發生什麼大事了麼?”
曲紅綃回眸,聲音有點幽冷:“留侯病逝。”
這意味著,容家幾代在陳留的基業,到了此處徹底被瓜分乾淨,成了被皇權把控在掌心的玩物。
冉煙濃怔住了,將兒子交給明蓁照料,“我記得他說過,他沒有那麼慈悲……”可這話說出來連她自己都覺得不對。
倘若容恪當真覺得容桀一點不重要,私心裡一點不覺得他是父親,他早該手刃了徐氏,篡奪了留侯之位。
冉煙濃抿唇,“我去尋他。”
冉煙濃順著容恪消失的方向,不許拐角,便聽到了劍如風的破空一聲,她扶著花籬遠遠地瞅著,一宿霖霪夜雨之後,院中雕樑藻井,都鎖在朦朧的雲霧裡。
容恪纖白的衣袂順著劍勢在狂動,每一劍去勢都凌厲,可到了要接近目標時又總是困頓不敢前……
她見過爹爹舞劍,是英雄無用武之地的悲愴和無奈,容恪……大約也是罷。
冉煙濃看著看著,過了一炷香的功夫,容恪才停,夏日的空氣還是燥熱的,容恪的臉頰上躺著細密的汗珠,沿著喉結滾入衣領之中,冉煙濃從懷裡取出了一塊手帕,繡著灼灼桃花的,緩步上前,替他擦汗。
容恪看過來時,深邃的眼,彷彿沒有任何光澤。
冉煙濃的心狠狠地一顫,“夫君,回陳留罷,我和孩子陪你一起。”
容恪沉默了,半晌之後,他握住了她纖細的皓腕,將冉煙濃緊緊地箍入懷裡,往昔清潤如水的嗓音如今卻浸透著啞然,“濃濃,若留在上京,當提防齊鹹,若回陳留,只怕皇上不會容我們。倘若容恪還是兩年前的容恪,一身皮囊而已,是生是死,我不曾在意。但有了你……”
這幾日,在景陽王府過著神仙眷侶般的日子,冉煙濃時常被兒子鬧,都想不起來,外頭原來已是波譎雲詭,容恪看著每日溫和含蓄,但他在她不知道的地方,又不知思轉過千百回,與齊鹹也不知周旋過多少次了。
冉煙濃一想到,就覺得愧疚不安,“回陳留罷,我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