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自己心情好起來。”
“怎麼了?”沈老太太聽出一絲蹊蹺,“姑爺又鬧彆扭了?”
沈佩蘭的夫婿是魏國公府徐家四爺,女兒升了淑妃後,封了正三品的南京禮部侍郎,是虛銜,不用當值。
“他天生就是個彆扭人,和他夫妻二十年,早不用理他了。”沈佩蘭說道:“這幾日看我的髮髻不順眼,說是什麼‘服妖’,又說我穿的太素淡,讓太夫人心裡不好想。我就問他,別的都不扯,你說到底好看不好看?他又不說話了。”
沈老太太破天荒和二女婿達成了共識,“這髮髻還行,就是象牙長簪太誇張了。”
“噓。”沈佩蘭調笑道:“簪子是淑妃娘娘叫內務府做的、太夫人見我的打扮誇好看呢,說大熱天看著就清爽涼快,這幾日在莫愁湖別院裡頭,我的幾個妯娌都不穿那些緙絲、繁重繡紋的了,都學著這樣穿。”
聽說是淑妃賞的,親家也說好,沈老太太第二次和女婿達成共識:都這樣了,我能說什麼?
母子倆攜手聊著家常,不知不覺金烏早墜,玉兔飛昇,腿腳有些乏了,去了荷塘浮香閣休息,石桌上擺著先前沈老太太吩咐煮的荷葉水,還有一串紫玉葡萄並四樣點心,中間擱著鏨花鳳凰紋三獸足銀燻爐,敘敘吐著青煙。
沈佩蘭給母親倒上茶水,“好大的艾葉味,怪燻人的。”
沈老太太飲了半杯,說道:“荷塘又是花又是水的,白天還好,到了晚上不燻這個,蚊蟲多的能抬著你走。”
沈佩蘭喝完一盞荷葉水,蹙眉道:“連水裡都有這股子艾葉味,瓜果點心就更不用嚐了。大侄兒媳婦是怎麼持家的?上次來時我還跟她說,在涼亭這種地方種植一些七里香、菖蒲、夜來香、九層塔(也就是現在用於西餐的羅勒葉)這樣的花草,既驅趕蚊蟲,聞著還舒服,她喏喏稱是,結果還是一味拿著艾葉燻。”
沈老太太和稀泥說道:“蒔花弄草又不是現點炮仗只缺個火,已是夏天了,來不及補種,明年再說罷。”
沈佩蘭不以為然道:“花圃集市都有現成的,買上幾車裝在花盆裡,亭臺樓閣,甚至臥房書房擺上幾盆,這有何難?我一個夏天能在孃家住幾天?還不是為了您和侄兒侄女們過的更舒服一些?她若是有心聽了我的話,早就去辦了;若是無心,多說無益,反而嫌我這個嫁出去的姑太太囉嗦,手伸的太長,管起孃家事呢。”
沈老太太從中調停道:“王氏不是這樣小心眼的,你大侄兒在武昌府做官,一年都難得回來一次,她主外也主內,每天事兒多著呢,一時疏忽大意是有的。”
“您的意思,是我小心眼,故意和王氏這個晚輩過不去了?”沈佩蘭嘟著嘴道:“您教訓的是,我在孃家是小女兒,嫁出去是當小兒媳婦的,只知道享受,不懂得當家人的苦處。”
沈老太太語塞,乾脆開啟白銅鏨花燻爐的蓋子,取了腰間金五事中的金剪刀,用金剪刀叉起爐中一塊炭火放進瓷杯裡,推到女兒面前。
“這是要作甚?”沈佩蘭不解。
沈老太太道:“我說什麼你就駁什麼,你今晚就是個炮仗,夾塊炭火看能不能把你點著。”
“娘——”沈佩蘭搖著沈老太太的胳膊,“我心裡不痛快,回來找親孃耍耍小性子也不成麼?”
沈老太太一杯荷葉水將杯中炭火澆熄了,問道:“是不是你那個繼子媳婦又跳出來瞎蹦躂了?早跟你說了,不用理會,名分上你是婆婆,情理地位上你是淑妃娘娘和柏哥兒的母親,她不佔優勢。她小打小鬧的,你有心情就敲打幾句,沒心情就當看小貓小狗淘氣,她若鬧的狠了,不用你出手,國公府太夫人就替你料理了。”
“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啊。”沈佩蘭忿忿道:“就像那蒼蠅蚊子,嗡嗡嗡的圍著你轉,煩人吶,你揮著巴掌打,卻嫌太噁心。這些蟲子可不管這些,守著機會就咬你一口,吸點血就跑,殊不知我打她還嫌髒了手呢。今天上午好端端的陪太夫人坐著畫舫賞蓮,玩擊鼓傳花,那並蒂蓮落在她手裡,她站起來說今日孕吐,沒有詩情畫意,卻有個新鮮的笑話兒給大夥兒解悶,守著一船妯娌和侄兒媳婦們的面,把韻竹和離丟嫁妝的事當笑話講出來,氣得我——”
“這次著實太過分了。”沈老太太帶著三分火氣打斷問道:“親家怎麼說的?”
提起婆婆魏國公太夫人,沈佩蘭臉色稍有緩和,“太夫人當場板了臉,說她中暑說胡話,命人把她從莫愁湖別院送回瞻園了。還命人備了禮物,送我回孃家看看,說如有需要幫忙的,國公府不會袖手旁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