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又害人,懷恩暗暗下定決心,以後無論自己多麼牽掛,都不能來金陵看她了,免得害了她。
剛從鬼門關裡回來的沈義斐幾乎在馬桶上度過了一個下午,整個身體都虛脫了,走路都要扶牆,白雲觀請了大夫給他醫治,這個樣子回去是不成的,沈義斐乾脆當晚就宿在白雲觀。
次日就是八月十五,沈家三人家分開過,大房守祖宅在烏衣巷、二房在遺貴井、八府塘的三房因都在孝期,不能張燈結綵,穿喜慶華服,更不能唱戲奏樂助興,所以節日一切都從簡,家宴的場面都有些寡淡無趣。
遺貴井沈宅,丁憂在家的沈二爺午睡醒來,百無聊賴的自己糊起了燈籠,叫了子女一起來在燈籠上寫燈謎,他一共四個子女,除了嫡長女沈今竹和這個家庭格格不入,其餘三個從小生活在一起,很是親密和睦,此刻嫡長子沈義諾吟詩做謎語、么兒沈義言磨墨、次女沈文竹執筆在燈籠上寫字,三人配合默契,一派其樂融融的情形。
沈二夫人朱氏進來了,子女們忙停下手中之事,給朱氏行禮。朱氏和沈二爺去了隔間說話,朱氏看著天色問道:“老爺,時候不早了,今竹還沒回來,要不要派人去看一看?她是不是太忙來不了?”
碰了無數次釘子,朱氏終於學乖了一些,凡是和今竹有關的事情,她一概不自專,先問問丈夫的意思。沈二爺看了看牆角的西洋自鳴鐘,“居然都這麼晚了?不用派人去催了,她說今日回家過節,就一定會來,可能是隆恩店事多,被絆住了,且先等等吧,叫大廚房晚些做飯,橫豎到處都擺著月餅,先吃著墊一墊。”
朱氏應下了,按照丈夫的安排吩咐下去,豈料話音剛落,外頭小丫鬟就跑來說道:“四小姐回來了,快到了二門。”
說曹操曹操到,過了約一盞茶時間,一個丫鬟來說道:“老爺夫人,四小姐本該來給父母請安的,只是一路風塵,恐失了禮儀,就先回房梳洗更衣了,家宴之前就過來。”朱氏太講究,沈今竹回家儘量恪守禮儀,起碼在明面上不出錯,免得再生爭端吵的煩心。
沈今竹派人來解釋,夫婦倆人放了心,朱氏瞧著丫鬟很眼生,便問道:“你叫什麼名字?以前好像沒見過。”
丫鬟低眉順眼說道:“回二夫人的話,奴婢叫做翠兒,是大小姐剛買的丫鬟。”
朱氏覺得有些不對頭,問道:“你是南邊的丫鬟,如何說的一口京城官話?”
翠兒是東廠訓練的死士,說著早就準備好的說辭:“夫人好耳力,奴婢以前就是在京城服侍京官人家,東家因牽扯進鄭恭王謀反一案,被抄家了,奴婢被髮賣出去,輾轉到了金陵,昨天剛被大小姐買下來。”
朱氏覺得身為嫡母,要了解女兒身邊伺候人的底細,一旦出事,就是她這個做母親的疏忽了,上次沈今竹差點在太湖出事,不就是因為僱傭了身懷二心的女鏢師丹孃的緣故嗎?
所以朱氏追問道:“你在京城那家服侍?”聽翠兒說的有名有姓,朱氏才放下心來。
沈今竹泡在浴桶裡沐浴,今年的秋天比往常要熱許多,夏天賴著不肯走,都八月十五入秋了,金陵大街上還甚少看見穿夾衣,基本都身著夏天的單衣暑襪。從小到大,沈今竹的夏天都伴隨著冰盆冰桶度過的,只有今年搬出去單過,她租居的房子沒有冰窖,買了冰塊運回家非常貴,而且她住的地方算是偏遠,等冰運過去,基本就融化的差不多了,所以沈今竹乾脆不用冰了,生生挺過去了這個漫長的夏天,可憐她一個嬌身慣養的千金大小姐,夏夜裡熱得乾脆睡在庭院葡萄架下的竹榻上,罩著雙層紗帳隔絕蚊蟲。
八月十五過家過節,她早早打理好了隆恩店的事宜,坐著馬車回去,車廂空間狹小,又沒有冰盆,開了窗都無濟於事,遺貴井離三山門很遠,過節時城中的街道都擁擠不堪,滿是行人和車馬,她在車上顛了快一個時辰才到家,裡衣溼透,頭髮也汗津津的貼在鬢邊,感覺身上都在發臭,她不願家人看見她這副狼狽的樣子,便派了丫鬟去給父母說一聲,自己先回房沐浴更衣。
凡事都要付出代價,魚和熊掌不可得兼,想要自由,就不能過安逸的生活。沈今竹這樣自我安慰著,連頭帶身體都沒入水中,瓔珞拿著澡豆進來了,看見浴桶青絲如浮萍一樣飄飄蕩蕩,若不是看見一串串氣泡從桶裡冒出來,還以為沈今竹溺水了呢。
呼!憋氣到了極限,沈今竹從浴桶裡冒出來,小臉憋得通紅,瓔珞用澡豆給沈今竹搓洗長髮,說道:“方才二夫人要翠兒傳句話,說她都曉得了,要小姐慢慢洗,不用急,今日家宴比尋常晚一些,還叫丫鬟端來小姐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