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呻/吟聲清晰可聞。
高亮定了定神,大小姐代表著山寨的臉面,話已出口,就是天王老子來了也不能收回去,他擔心明月怯場,便想要上前打頭陣。
哪知道明月看到孟黑也只是挑了下眉,跟著就道:“孟大當家來得正好,要說的話我剛才已經跟雍爺說完了,既然雍爺做不了主,便請孟大當家給個明白話,到底能不能看在我們金湯寨的面子上放人,亦或是還有什麼別的條件?”
高亮不禁暗讚了一聲:大小姐這番話可算是不卑不亢,既沒墮自己人的威風,又給對方留了餘地。
按說孟黑既和隋鳳稱兄道弟,多少該讓著些隋鳳的女兒,畢竟明月這晚輩只有十五歲,是個還未出嫁的小姑娘。
再者孟黑現在應該還不想同金湯寨反目,不然前些日子也不會給大當家的送禮。
高亮心中稍定,等著聽孟黑怎麼說。
孟黑沒叫眾人久等,歪頭微哂,撇了一下嘴,目光從明月臉上挪開,把雍德義叫過來:“怎麼回事?我叫你嚇唬嚇唬他們幾個做做樣子,現在大魚沒釣上來,魚餌卻快要死了。這也到罷了,還惹得隋小姐不高興,找上門發作老子,你還能不能行?不行換人,你給我滾回江城去!”
他看人的時候習慣微低著頭,眼睛由下向往看,閃爍著寒意,雍德義在他的打量下乖得像只兔子,一聲也不敢吭。
孟黑訓斥完滿意了,揮了下手,吩咐道:“行了,去看看還有幾個喘氣的。”
他這才把視線轉回到明月身上:“隋小姐,我託大叫你一聲賢侄女,今天也就是我了,要換了旁人,你這麼直愣愣地跑來要人,不把你爹當他們幾個的幕後主使才怪。”
高亮連忙道:“孟大當家明察秋毫,想必早已知道對方是些什麼人了,自不會發生此等誤會。我們大小姐生了一副菩薩心腸,講究個掃地不傷螻蟻命,又憂心長輩的病情,大當家的勿怪。”
羅鵬也在一旁幫腔。
孟黑聽他說什麼“菩薩心腸”“掃地不傷螻蟻命”,滿臉都是嘲弄之意,幾乎要仰天大笑。
明月任由高亮滿口瞎話糊弄孟黑,目光追著雍德義和他幾個手下細細打量那四名犯人。
四人除了滿頭滿臉的血,身上傷痕交錯,顯是經受過嚴刑拷打。
這麼看著,明月心中突生疑問:這四人真是章駝子的手下,是土匪麼?
這會兒雍德義已經驗看完了,向孟黑稟報:“大當家,死了一個,還剩三個有氣的。”
孟黑沒當回事,一臉倨傲衝著明月那邊抬了抬下巴:“死了的就算了,把活著的給他們吧。”
雍德義應了聲“是”,又道:“有一個雖然還活著,可也是出氣多入氣少,眼見是不行了。”
蔡九公在後頭聽見再也忍不住了,叫了聲:“都別動他,我瞧瞧,快讓我瞧瞧。”飛身下了馬直奔過去,難為他一把年紀了跑得竟然飛快。
眾人一齊側目:哪來的糟老頭子?
孟黑忍著古怪問金湯寨這邊:“天靈蓋都碎了,你們要了人去又有什麼用?”
蔡九公不知孟黑厲害,跑到那奄奄一息的犯人面前,嘴裡猶在發洩著對這些土匪草菅人命的不滿:“你懂什麼?能不能救活,還要我看過了才知道。”
孟黑神色慢慢轉冷。
明月只好出聲代蔡九公解釋:“這位蔡老是有名的大夫,我爹好不容易才請得他出手,去幫我外婆治病。他……”明月頓了頓就此打住。
說什麼,說蔡九公痴迷於研究人的腦袋?還是說是蔡九公想要這幾個受了刑的人研究?
同正常人說腦髓看著像豆腐,對方會覺著噁心害怕,和孟黑說這些,他說不定就此來了興趣,當場開幾個腦袋看看是不是真的。
她雖住口不講,可蔡九公盯著幾個犯人兩眼冒光那如獲至寶的模樣,在場的又有誰看不出來?
孟黑怪笑一聲:“神醫啊?好得很。”笑罷抬手一指街旁幾間賣雜貨的窩棚,吩咐道:“給他們幾個鬆綁,先送到那裡去,叫神醫就在此地給他們治,大夥長長見識。”
高亮等人面面相覷,都有些不知如何是好,鈴鐺趁著混亂問明月:“小姐,咱們怎麼辦?”
明月抿緊了唇,頓了頓方道:“隨他去。”
鈴鐺聽出來了,小姐口中這個“他”指的不是孟黑,而是蔡九公。
那老頭兒現在滿腔熱忱,不要說去旁邊的窩棚裡,就是叫他當街開刀上藥亦不在話下,那勁頭,九頭牛都拉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