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得人頭昏眼花,只好站在臺階上定定神,去街口租車,打聽了價錢,又捨不得,覺得出城這條路她以前上學的時候也是慣走的,並沒有多麼遠,遂沒有租成。
一走之下,竟發現如此之遙遠。這幾年來,承蒙孫大娘關照,進城之路從未用雙腳丈量,以致於才走了半個時辰,便覺得雙腿痠楚非常。
大妹坐在路上一塊石頭上歇腳,路上行人不絕,有幹驢車的,有趕馬車的,有趕牛車的,都不認識,更多的還是匆匆走路的,上至五六十老嫗,下至七八歲孩兒。
有些事情,只有親自做過,才知艱辛。大妹覺得自己腳底一定是磨出水泡了,兩個妹妹以前竟是如此辛苦,特別是二妹,每天上學來回要走兩個時辰,還要起早摸晚為家裡煮飯,現在她雖然已經不常外出,但是小妹還在求學。大妹盤算了一下積蓄,決定給家裡買一輛馬車,給小妹上下學代步用。
好不容易回到孫家繡坊,滿臉風塵,正想先去房內打盆水洗臉擦手,遇到一位正要外出的繡娘,問她圖樣拿到了沒有。
大妹險些落下淚來,忙深吸口憋住,笑說道:“鄭夫人回郡城去了,怕要等些時候。”
繡娘“哦”一聲,走開了,大妹站了站,依舊打水回房。
水仙
大妹自己有些積蓄,又問孫大爺借了一些,託他在馬商那裡買了一匹小馬駒,棗紅色的毛,光滑得如塗了油水一般。原本這個價位可以買一匹成年馬,但是大妹見價錢便宜的大馬過於瘦弱,看起來也沒精打采的,遂還是買了馬駒。
小馬牽到家裡的時候,可把小妹給高興壞了。溫秀才不大樂意,埋怨道:“何必花這個錢?小妹精力這麼旺盛,每天走幾步,哪會覺得累。”
大妹解釋道:“等長大一些,能拉車了,您和二妹進城也方便些。”
小妹迫不及待地把馬鞍搬到馬背上,被溫秀才攔住,斥責道:“火急火燎的,還沒學會騎呢,當心把你拋下來。”
大妹提議道:“前頭溫老伯的兒子會騎馬,不如送些東西,請他教教小妹吧。”
溫秀才還在為大妹亂花錢的事情不快,不耐煩道:“再說吧,再說吧!”趕小妹牽馬去喂草。
第三天上午,大妹正在繡坊做鄭家竹枝圖的活,花妹因有事回家一趟,回來告訴大妹,說她小妹的腿摔折了。
大妹放下繡花針就要回去,花妹安慰她道:“溫叔已經請村口的劉伯看過,接上了,沒事!”
劉伯是村裡的大夫,會接骨,也能采采山上的草藥送給大家煮湯下火,但醫術並不是很精,大妹放心不下,於是同孫大爺請了半天假。
回到家,還未進門,便聽見溫秀才喋喋不休地念叨小妹,說她性子野、太浪費錢、脾氣還這麼倔之類之類,小妹偶爾還要開口跟他頂撞,嗆得溫秀才沒完沒了地罵,二妹圖清靜,搬到屋簷下來做刺繡。
看見大妹回來,溫秀才奇怪道:“今天也放假?”
大妹說道:“爹,跟村裡叔伯借輛車吧,我們把小妹送城裡看看。”
溫秀才皺起眉想拒絕,小妹先叫囂了,氣鼓鼓道:“不去!免得又多花你們的錢,沒日沒夜地說。”
“嘿!”溫秀才回過頭瞪她,“還長脾氣了!你可不就是個花錢的嗎?書書念不好,活活幹不了……”
大妹拉了溫秀才胳膊出門,勸道:“劉伯的手藝你又不是不知道,萬一小妹以後真瘸了,該怎麼辦?”
“瘸就瘸了,是她的命,能怎麼辦!”溫秀才嘟嘟囔囔地說,但仍是出門找車。
大妹進屋,見小妹把頭埋進被窩裡,誰都不理。二妹擱了刺繡,從外頭進來,拿衣服要給她穿上,小妹扭著身子不依,二妹勸道:“爹說你幾句,也是為你好,還真放在心上?”
小妹扯起枕頭扔了出去,依舊抱著被子一吭不吭,三人就這麼僵持著。
沒一會兒,溫秀才借到牛車,連帶著趕牛的屠戶也借到了。溫秀才催小妹坐起來,見她無動無衷,生氣地趕大妹回孫家繡坊,要讓屠戶把牛車趕回去。大妹說道:“腳長在你身上,你自己想清楚。”
小妹仍賴在床上,只是總算沒有折騰,二妹扶起她,溫秀才蹲下身,揹著她放上牛車。二妹留下來看家,大妹和他們一起去省城,找了家比較大的醫館。
接骨大夫看了看小妹傷勢,說道:“不算太嚴重,但是之前接的不正,要重新接。”
於是屠戶壓住小妹肩膀,溫秀才壓住她另一條腿,接骨大夫在小妹傷腿上一通揉捋,小妹發出殺豬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