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攤開手掌把手伸到了她的面前鄭重其事道:“一會無論發生什麼事情; 不要鬆開我的手。”
琯夷眉眼彎了彎; 緊緊攥住了他的手掌,她身形與魏泠徽相仿; 又在靈徽宮內殿侍奉熟悉熹貴妃的言行舉止,短時間內應不會露出太大破綻,儘管李成忱持反對意見,但不可否認她無疑是最佳人選。
馬車緩緩停了下來; 她蹙了蹙眉放下薄紗; 握著他的手指略微有些顫抖,李成忱眸光冷冽聽著外面的動靜,緊緊反握住她的手以示安慰。
刀劍相接伴隨著淒厲的慘叫; 他雙指夾住刺進車廂的長劍,手腕反轉長劍叮的一聲斷裂成兩截。
驀然駿馬一聲長鳴,馬車劇烈晃動往前飛馳而去,他眼疾手快趕在她撞上車壁之前伸手把她攬入懷中,琯夷撫了撫頭上的帷帽費力的從他懷中爬了起來,“怎麼辦?”
“走!”
飛身躍下馬車時,她方才看清面前是望不到盡頭的蒼翠竹林,數十個黑衣人正與錦衣侍衛刀劍廝殺,鮮血四濺,血肉淋漓,屍體橫七豎八躺了滿地。
琯夷對於死人並不陌生,但從未面對過如此狠厲的暗殺,那種生死一線之間的可怖讓她冷汗涔涔幾欲魂飛魄散。
黑衣人慢慢往他們的方向聚攏靠近,她下意識的往後退了一步,李成忱握著長劍黑眸中噙滿嗜血的陰冷,帶頭人藉著竹竿力道一招風捲殘雲攜著大片紛飛的竹葉直擊而來,他手中的劍旋了一個圈劃破屏障,竹葉四散,齊齊往四面八方飛射而出。
闔目凝聚內力掌風帶起地上的幾把短劍,一招平沙落雁劍若駿馬疾馳脫手而出,劍招無形之中齊刷刷劃破前鋒五人的右腕迴旋一招收回手中。
長劍墜地的聲響清晰可聞,帶頭人足尖點過竹枝,劍招瞬間凌厲不少,琯夷隔著薄薄的輕紗朦朦朧朧可看清那些殺招大多都是針對她一個人的,他們的目標是貴妃娘娘?
劍鋒刺破薄紗從耳邊劃過,李成忱用劍格擋護著她往後退了一步,半截白紗墜在厚厚的竹葉上分外顯眼,她偏了偏頭掩住樣貌在他略顯震驚的目光中往前走了兩步,“放肆!我可知道你們是誰派來的人,若我不死可知你們的主子是何下場?”
黑衣人僵持在原地沒有任何動作,印證了她心中的想法,這些黑衣人的目標果然是魏泠徽,琯夷手心潮溼,勉力維持著清醒唯恐自己被嚇暈過去,一遍又一遍的在心中告誡自己,公公在,公公在,不要怕。
“一個不留!”帶頭人冷聲喝道。
雙方勢均力敵,不相上下,琯夷吸引了絕大部分的注意力,李成忱一邊護著她一邊反擊,勢單力薄,漸漸有些力不從心,帶頭人虛晃一招刺向她,實招卻在他防禦之時反刺他的胸口。
她想也不想鬆開了他的手擋在了他的身前,劍尖挑起她的帷帽,烏髮簌簌垂落,帶頭人眸光暗了暗,手間一滯,他反手一劍刺入了那人的右肘。
“撤!”
不知什麼時候出現的錦衣暗衛負劍阻住了四面八方的去路,溫熱的手掌覆在她的眼睛上,琯夷依稀可以聽到刀劍刺入血肉的聲音,面色蒼白,貝齒死死咬著嘴唇抑制不住的開始顫抖。
竹林復歸一片寂靜:“大人,被他給跑了。”
“不用追了,他死了怎麼回去通風報信。”
“是。”
“結……結束了嗎?”琯夷伸手拉下他覆在她眼睛上的大手心有餘悸的問道。
他點了點頭,手臂箍著她的身子不讓她看到身後的的血流成河,結束了?結束了她就可以放心的暈倒了。
“琯兒……”
再次醒來時依舊是在行駛的馬車裡,身上蓋著薄薄的羊毛毯子,懷中還放置著一個手爐,李成忱把她扶了起來,她順勢就倒在了他的懷中,見他沒有推拒,變本加厲伸手環住了他的腰往他身上蹭了蹭。
“嚇到你了?”
她闔目嗅著他身上清冽的草香氣,感覺自己剛剛做了一個噩夢,夢裡死了好多好多人,鋪天蓋地都是鮮血,可若有似無的血腥氣明明白白告訴她,那不是夢,那樣殘酷的殺戮是她所想象不到的狠辣。
琯夷略帶哭腔的悶悶道:“你說呢?”
說完眼淚便留了下來,眨了眨眼睛努力多擠出一些眼淚,讓自己看上去更慘一些,公公出於愧疚或者心疼總歸是要來哄一鬨的吧?
“我說過你並不適合參與行動。”
“我連累你了嗎?”
李成忱面容清冷淡淡道:“你不該如此意氣用事鬆開我的手,我能應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