捐糧捐物,就在前番時疫,妻子都捐了一大筆藥材。還有前番太后鳳體不適,又是找和尚道士尼姑的唸經祈福,又是出銀子修橋修路。太子就明說了,這樣的賢妻,上輩子燒香才求得來,今令他休妻,豈不是讓他做不仁不義之人?東宮雖貴,可做人得講良心,他寧可不做太子,也不能做忘恩負義之人。倘行此負情負義之事,又何以堪配儲君之位?所以,太子說了,儲君他也不做了,明兒就帶著妻兒去藩地,做一藩王,為朝廷守護疆土則罷。
其間,太子還尤其介紹了太子妃的血統,父系為謝氏名門,可追溯到千年前的門閥謝家,母系一樣高貴,母親為魏國夫人,外祖母為輔聖公主,太祖皇帝嫡親的妹妹,曾保皇位誅叛逆,更是世祖皇帝嫡系血統。
血統好,出身好,一言一行更為當世典範,還是父皇親自賜婚。
太子說了,他就是再孝順,也得講良心。
太子直接就同慈恩宮撕破臉了,連穆元帝都說自己老孃,“母后怎麼能讓太子休妻!那是一國太子妃!”
胡太后見兒子也沉了臉,也有些後悔,道,“哀家那就一時嘴快,小五也氣性大的很,轉身就走了。”
穆元帝給他娘氣得頭昏腦脹。
連蘇相這極不欲管皇家家務事的,都找穆元帝說,“前些日子,太后鳳體不適,太子在慈恩宮侍疾數日,衣帶漸寬,形容憔悴,拳拳孝心,老臣也是極感念的。太子,是個重情分的人。重情的人,重與太后的祖孫之情,重與陛下的父子之情,同親,也重與太子妃的夫妻之情。太子妃並無過失,焉能令太子休妻呢?皇室一言一行,必為天下典範,還是要勸一勸太后娘娘,縱有偏頗,不好偏見。倘如太子妃無過失之人都要被休棄,日後,負心人多矣。”
穆元帝嘆,“太后上了年歲,為人愈發糊塗,說話也不著邊際了。”只得自陳老孃糊塗。
蘇相道,“陛下不如好先撫慰太子。”
“蘇卿的意思是——”
蘇相道,“提前冊封太子妃。”
穆元帝一時沒說話。
蘇相這裡來勸穆元帝,李相就去皇子府勸太子了,太子有些倦意,道,“李相不必說了,這個太子,不做也罷。”
李相勸道,“說來說去,不過是婦人之間的小計較。殿下一國儲君,焉能說不做儲君的話。”
“不是。孤實在是累了。”太子道,“王妃沒有一樣不好,太后仍是挑剔不止。既如此,倒不若換個太后喜歡的來做太子,孤與王妃,在哪裡都能過日子。”
李相道,“老臣知道殿下的感覺,其實啊,這樣的事也不罕見,世間婆婆多有挑剔兒媳的,難道是兒媳不好?並非如此,乃是為人母深愛其子,認為再好的女子也配不上自己的兒子,故此,對兒媳多有挑剔。”
太子聽得好笑,道,“那不是,王妃對幾個兒媳都好的很,拿她們當閨女一樣待。”
讓李相說,人家謝莫如在做人上,真是比胡太后強百倍,竟做的讓人挑不出半分錯漏,隨便一想,不是與國有益的,就是與家有益的,這做了婆婆,也沒有半點兒婆婆的刁纏。李相與太子道,“百樣米養百樣人,有如太子妃這般寬厚的婆婆,自然也有挑剔的。”
“話說回來,太后娘娘也是太婆婆,太后年邁,又佔著大輩份,這婆媳之爭哪,就得咱們男人來活稀泥,當著娘說娘好,當著媳婦說媳婦好,時間長了,也就好了。過日子,可不就這般磕磕碰碰的過嘛。”李相道,“殿下還年輕,凡事認真,其實啊,家裡的事,不妨糊塗著些。”
太子道,“都二十年了,要是能好,早好了。你不知道,皇祖母她……哎……”
李相看太子為難的模樣,心說,胡太后這等糊塗人,能把一國太子為難成這樣,也不算沒有本事了。
李相勸過太子之後,又去勸謝莫如。
謝莫如還是第二次見李相,第一次見李相是二十多年前,這位大人給他去送和親聖旨。如今,這位眉目柔順的刑部尚書,也六十幾快七十了吧,不過,顯然李相保養極佳,望之也不過五十來歲。李相先給謝莫如請了安,方道,“殿下因娘娘要辭去太子之位,因此事,舉朝皆驚,娘娘知道嗎?”
謝莫如淡淡道,“李相與我雖是見面不多,但想來,你我神交久已。李相有話,不妨直說。”
李相嘆口氣,懇切道,“娘娘賢名,天下無人不知,就是老臣,對娘娘所做所為,無不敬仰。可娘娘想,太后再糊塗,到底是長輩,做晚輩的說長輩的不是,縱有再多理由,從輩上論,就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