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獨不愛世俗庶務,卻也時常為人緩頰一二,又不會干擾政務。你舅舅同方駙馬一個模子刻出來的,成天聽琴做詩,做個才子是足夠的。”這種性子,做帝王那是沒影兒的事。
謝莫如不大愛聽這個,問,“英國公是如何得到的傳國玉璽呢?”
謝尚書道,“此事,據我所知,最初是由寧國公給陛下上的一道遺折中所言。”
“好生毒辣!”憑此一事,英國公治死寧國公一家子都不冤,謝莫如道,“哪怕是遺折,陛下不會就全信了吧?”
“不止於此。”謝尚書道,“據說那遺折內不只寫了這一件事,還有英國公府私開銀礦金礦,私下著錢,冶練兵械,訓練私兵之事。金銀礦與私兵一事皆被證實是真的。”在謝尚書看來,英國公府被滅滿門也不冤,找死的事做了不是一出兩出。
“難不成就此推斷傳國玉璽也是確有其事?”把假話放在真話裡說,真真假假,這也是常規手段了。
謝尚書輕嘆,“彼時陛下年歲尚輕,對舅家很是信任。寧國公遺折之事,原本陛下是私下拿給輔聖看的,輔聖與陛下商議暫且忍耐一二。可陛下信任舅家,將此事告知了前承恩公,誰曉得這等勢利小人,半點兒不念陛下聖恩,聽聞英國公家有傳國玉璽,就暗地裡投靠了英國公。竟反將此事洩漏給英國公知曉。不然,英國公府或者不至謀反,輔聖公主亦或不需與英國公府反目。世間之事,多是壞在小人之手。英國公聞知寧國公遺折之事,立刻發難滅寧國公滿門。之後,英國公步步坐大,輔聖斷不能容忍英國公府凌駕於她的權柄之上,遂下手除去英國公府。繼而為陛下遴選名門之女,聯姻褚國公府,立後選妃,充盈後宮。幾年下去,陛下順利親政,誰也沒料到輔聖會突然自盡。”
謝莫如對輔聖自盡之事看得很淡,她淡淡道,“人不可能預料到所有的事。”
謝尚書感慨,“當年舊事,你不知曉的,大約就這些了。”說完之後,老狐狸頗有種如釋重負之感。
謝莫如抬手自手畔沉香鎮尺下取出一張素白紙箋,自筆架上取了一支小狼毫,將幾件大事一一列出來,然後問謝尚書每件事發生的年份,最後給謝尚書看了一下年代與事件對應表,謝尚書頜首,“都對。”卻是不知謝莫如要做什麼。
謝莫如問,“祖父,薛帝師此人是何來歷,祖父知道麼?”
謝尚書道,“他原是青城山人氏,少時因戰亂父母雙亡,在青城山道觀長大,自幼天資過人,十二歲時便已通讀道家經典。道觀的方丈有意栽培他以後接管道觀,機緣湊巧遇到去觀裡上香的老永毅侯,老永毅侯就是現永毅侯的祖父。老永毅侯那會兒正在川西練兵,他老人家雖是武將,平生最喜歡會讀書的人。見小道士非同凡流,說在道觀可惜了,那時薛帝師亦是年少,想是也有些少年心性,由此隨老永毅侯下了山。老永毅侯為他延請名師,他不過六年便連奪三元,成為我朝開國以來最年輕的狀元郎,由此入得帝心。今上那時也年輕,說來,薛帝師比今年不過年長四歲,比老夫年輕的多。老夫當時也自負不算沒有才學了,與之辯經竟險些丟臉,方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哪。”
“薛帝師比陛下年長四歲,這麼說,薛帝師中狀元這一年,就是寧國公身死這一年。不知寧國公死在幾月?”
謝尚書道,“當年臘月。”因寧平公府喪禮辦得極大,故此,謝尚書記憶很清楚。
“不知薛帝師任帝師是哪一年?”
“也是這一年,他十八中連奪三元,驚豔帝都,陛下與之相談甚歡,初時是時常叫他一道談詩論畫,大約是五月還是六月,教授陛下經學的林大學士因病致仕,陛下就點名讓薛帝師補了這個缺。概因薛帝師年輕,朝中多有人不服,故有宣文殿辯經一事,老夫當時亦是與薛帝師辯經中的一人,惜乎不敵於他。”這許多年後,謝尚書提及此事猶頗多感慨,“經宣文殿辯經一事後,薛帝師名聲更響。說來,他不論口才與學問,世間都是一等一的。今人將他同江北嶺齊名,並不算辱沒江北嶺。”
謝莫如問的相當細緻,“薛帝師除了給陛下講經,還擔任過什麼官職麼?”
“他的官職都在翰林院,其實一直到薛帝師致仕,也不過正五品。不過,陛下對他信任非常,娘娘若懷疑他在陛下親政一事中出了大力,其實不必懷疑,這是肯定的,雖我不知薛帝師是如何為陛下謀劃的,可自他致仕這許多年,陛下仍對他念念不忘,賞賜豐厚,就可知他在陛下心中地位了。”謝尚書雖不及薛帝師,但能混到內閣的老狐狸,本事也不容小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