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後輾轉中原,四十年後又重回金陵城,沒想到躲不開的還是躲不開。只是從金陵城搬到臨安也有些時日了,水吟見連尚似乎一直未從楚翩的過世中緩過神來,說是悲傷卻不像,說不悲傷他又日日緊鎖眉頭,雖遠不及當年失去那女子時的痛楚,可也算是有些傷到心了。
水吟算一算日子,今天是花朝節,臨安百姓都會在西子湖畔迎花神,因為這天是百花的生日,更是他們競相開放萬紫千紅的好日子。水吟見一隊隊學子仕女們郊遊雅集經過藥鋪前,更顯春意盎然,心中忽然有了個主意。
“主人,今日是花朝節,各家男女都會剪紙作枝為花賀壽,以賞紅盛宴接迎十二花神……主人是否也該出遊一番?”
連尚此時正面對一池開不出花的白蓮發呆,聽她這樣說便淡淡接了一句:“你去吧。”
“水吟覺得,主人是否要單單祭拜蓮花花神?”
“不必。這是系崑山的崑崙雪,與一般池中的白蓮有天壤之別,你覺得祭拜花神能有用麼?難道她會現身告訴我這蓮花不開的緣由?吟兒,你我都知道這是為什麼。”
水吟抿了抿唇,不知該如何安慰他,未等她想好說辭就聽連尚說:“我去山中採藥,你若是想去,就關了鋪門去玩一玩罷,你這心性就該多食食人間煙火。”
水吟聽了興味索然,不過得他一言,還是有了想去白沙堤看一看的衝動。
楊柳岸薰風暖陽,遊人直醉,各家女眷以彩紙或綵綢書十二花神的姓名掛在花枝上,端的是花招繡帶,柳拂香風,懷的是憐香惜花,心如春風。
水吟一面想著連尚獨身前往深山該有多寂寥,一面已沿著白沙堤經過斷橋殘雪,由錦帶橋向西,來到平湖秋月處,一路皆是遠山凝黛綠島浮水的美景。
遊人往來如織,盛裝出行的各家小姐每每經過總會飄過一陣芳香,水吟微微抬首聞了聞,似乎也不像從前那樣討厭了,就連錦服束冠的公子哥兒也看得順眼許多。水吟笑了笑,想來自己多半是沾染了塵世氣息,越發地依賴人間煙火了。
就這樣想著,不知不覺已到了法鏡寺前,不斷有虔誠的香客來來往往,善男信女都捧著香柱來燒香拜佛。水吟原本不信這個,可不知怎的,今日竟神不知鬼不覺地踏了進來,怡人的檀香撲鼻而來,心境亦是別樣平和。
“大師,你看我這支籤如何?”一個好聽的男聲飄過耳畔,令水吟不覺側目望去。
“施主求的是仕途,簽上說‘水滴石穿非一日之功,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還望施主不可急於求成,不驕不躁方成大事。”那面目親善的和尚將籤遞還少年,又道了聲“阿彌陀佛”不肯再多說。
少年有些悻悻,接了那支籤便轉身要走。水吟好奇地打量他一番,但見他骨骼清奇眸色幽深,額頭又光如明鏡,這是前途不可限量的大貴之相,那和尚顯然只對他說了一半。
水吟有意捉弄,便迎上去故意撞了那少年一下,令他那支籤掉落在地。
“小生莽撞了。”那少年十分禮貌朝她道歉,見她靜立無恙這才低頭去撿那支運籤,不想被水吟搶先一步拾了起來細細一看,忽而笑道:“公子是天生的大貴之相,若是從仕,必為一代名臣,若是從軍,則是常勝將軍,或投身買賣,定是白手起家而後縱橫天下的富商,堪比石常侍。”
少年頗為訝異,但看清她不過是個十七八歲的少女之後便搖搖頭笑了:“姑娘真是會開玩笑。”
“若是不信,你可以去問方才那位大師。”水吟泰然淡笑,並不介意他對自己的輕視。
少年見她如此沉著冷靜,不免心生疑惑,“大師真的會說?”
“出家人不打誑語,你去問問便知。”水吟微一挑眉,語聲淡淡。
少年猶豫片刻,持著運籤又回到那和尚面前,一番言語之後重新來到水吟面前,面有欽佩之色,“姑娘可是仙姑,怎知這番玄機。”
水吟望了一眼那和尚,見他目中厲色滿布,似有警告之意,於是便說:“家父生前以算卦為生,我也曾學得一星半點面相之術,獻醜了。”
少年聞言更是仰慕,“想不到姑娘小小年紀就深諳此術,想必亦是前途無量。”
水吟擺擺手,“沒什麼。”她擔心那少年再行糾纏,便推說要尋家人就走開了,不想那和尚追了上來,肅色道:“女施主,有時候話不可點得太白,那也不見得是好事。”
水吟聞言略有不屑,“你們不就是故弄玄虛麼,何必只說一半。”
“想必姑娘自以為天生聰慧看透世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