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沒有負罪感,那是騙人的。
狂風暴雨的夜晚過去後,第二天,房間裡少了一個人。平子真子第一個醒過來,伴隨著他的清醒,臉上的面具出現了裂痕,然後一點點變成小碎片掉落下來,最終露出一張格外慘白的臉。
然而直到傍晚,浦原喜助才出現在他面前,一句話也不說,深深地朝著平子鞠了一躬。
平子醒了,日柿裡醒裡,莉莎和拳西他們都醒了,雲沾衣不見了。任憑浦原怎麼找都沒有一絲蹤影,仿若憑空消失,乾淨得就像從來沒存在過。
鞠著躬的浦原喜助目光平靜地望著佈滿灰塵的地面,也不知是在對誰說,說了好多句對不起。夜一和鐵齋沉默地站在門口,曾經的二番隊隊長閉上了眼睛,掩蓋了自己的一切情緒。
對不起誰,誰對不起,是誰該承擔罪惡,誰又需要被拯救,世界總是如此{炫}殘{書}酷{網} ,總是會等到一切都築成以後再來論功行賞,或者秋後算賬。
平子真子搖晃地站起身,一言不發地擦著依舊彎著腰的人身邊離開,弓著的背依舊弓著,耷拉的嘴角照常耷拉。在他身後,人們一個接一個跟著離開,都像平子那樣。日柿裡反常地走到浦原喜助身前,望著他那一頭亂糟糟的金髮,半晌才說了句,雲沾衣去哪兒了。
一腳跨出了門檻的平子真子停頓了一下,轉過頭等著那個人的答案。浦原緩慢地直起身,原本就有的黑眼圈此時更為濃重,一雙平靜的眼睛裡佈滿了血絲。
他看著這幫等答案的人們,斂下眼,沒有說話。
“走,日柿裡。”平子真子許久才說了這麼一句,日柿裡眼睛一紅,大步流星地衝出了那間臨時的破爛屋子。
很多年前有人說二番隊有兩樣東西永遠不變,一是浦原羞澀的笑容,二是雲沾衣號稱瀞靈廷最帥的流氓氣質。後來時不時聊天的時候提起來,夜一都會忍不住狠狠地調侃對面那個已經變成了一個看似普通,身上帶著點吊兒郎當氣質的商人。
每當這時候,浦原喜助就會用誇張的聲調地埋怨著夜一,然後在轉身出了門以後,壓下自己的帽簷,用陰影遮擋住眼睛。
所謂永遠,是一個太過於寬泛的程度,無論是誰都揹負不起。‘一成不變’就像是個童話故事,只存在於人的內心,或者記憶裡。有人小心翼翼地儲存起來,有人裝模作樣封存起來,不管是誰,他們眼睛所看到的都只有一種景象,那就是現實。
雲沾衣這個名字離開了他很多很多年,浦原喜助一度以為自己忘記了。意識到這一點時,他高興的心裡一陣麻木的慶幸,然後就又被空白填補完全。
慶幸什麼,空白什麼,浦原私下裡曾對夜一說,他一點都不想知道答案。
他覺得自己永遠都只能看到現實,永遠都只會是裝模作樣的那一類。
總歸會有人你怎麼都忘不了,因為她存在於你一生之中最好的年華。
人要滿足。
偶爾會和平子他們碰個面,當初脾氣火爆的日柿裡脾氣依然火爆,見面就會拳腳伺候。彼時她已經可以虛化很長很長時間了,進步很快,變強很多。
平子剪掉了他那一頭瀑布般的金色長髮,變成了齊耳的短髮蘑菇頭,保留了齊劉海。莉莎戴上了紅色框框的眼鏡,其他人或多或少都變了。
但是浦原被說成是他們這些人裡變得最多的一個。
“偶爾也露出一個羞澀的笑容,浦原。”莉莎把頭從‘泳裝美女寫真’中抬起來,格外嚴肅地說著。
浦原喜助楞了楞,隨即打著哈哈糊弄她,也是在笑。
“不要丟人了,你笑得想讓人揍你。”平子真子在一旁懶懶地抬頭看他,抱著刀的姿勢絲毫沒有以前隊長的架勢。
“呀類呀類,對待客人可不能這樣呢。”浦原半委屈半無奈地擺出 (炫)豐(書)富(網) 的表情,“人家可是好心來看看你們需不需要什麼幫助,放心,我打八折的。”
“去死!禿子!”一腳飛踢直接過來。
“喜助你小心,日柿裡已經可以虛化10個小時以上了。”羅武在一旁沒什麼誠意地幫腔。
浦原喜助遊刃有餘地對付著日柿裡的拳腳,一面驚訝地瞪大眼睛,“呀類,日柿裡小姐你已經可以虛化10小時了啊?!”
對面的人頓時怒,“不用你再重複一遍啊禿子!”
“不知道雲沾衣那傢伙知不知道什麼是虛化。”
不知是誰突兀地說了一句,日柿裡腳下忽然一滑,身體一偏,竟然歪打正著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