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自己和白翟見面的時間越來越少,打心裡和他鬧彆扭。小孩子不會想得太多,但是難免有些失落,心裡就更討厭卓奇的存在。
好在我母親就那麼湊巧的,在那段時間換到了浙江某大學當老師,正式地穩定了下來,不用整天東奔西跑,出差出得沒完沒了。我滿心歡喜地告別了“偽孤兒”的生涯,正想跑去告訴白翟,卻從他嘴裡得知了兩個噩耗——他的父母明年要在國內建立子公司,他大概也要隨他父母搬出去住,並且,卓奇不跟去。
這下……不就變成了卓奇替代白翟了麼?更讓我無比鬱悶的是,卓奇因為住在我們院子,也就順理成章地轉到了我們學校。他從小在國外學習,中文能說卻不太能看,於是學校同意照顧一下,暫時讓他下掉一個年級,和白翟同班。
深深的噩耗啊!我當場僵在了原地,白翟使勁兒晃我,我才欲哭無淚地趴在他的肩膀上號:“佛祖啊!觀音啊!耶穌啊!玉皇大帝啊!”
我喊遍了我知道的所有神,可是最後白翟還是走了,他走的時候很戀戀不捨,我也是。讓我意外的是,卓奇居然也很不捨,他來了也不過個把月而已。我從那時候就開始注意到了白翟的變化,他慢慢地變得不像過去的小仔,只是我一直選擇刻意地忘記。
注意到這點之後,我才(炫)恍(書)然(網)的發現,白翟早已變得我根本沒辦法再這樣自欺欺人下去。我承認他早就不是我單純可愛的小跟班了,那天他對我顯露出的強勢,也並非是初見,只是不曾針對於我罷了。
一件連著一件的事情,讓腦容量不怎麼樣我的疲以應對。我以為自己會有一段難熬的日子,誰知計劃不如變化。媽媽參與進來的生活,讓我的小日子變得格外充實和忙碌。我美美地享受著自己從未享受過的家庭生活,每天回家可以高聲吆喝“我回來了”的幸福。那些個閒雜人等,很快就被我拋之腦後。
再遇到時,卓奇已經徹底地融入了我們學校。由於他是從國外回來的,又是白翟的表哥,很快就成了學校裡新的話題,讓我想不瞭解都難。平日裡,操場上也能常常看到他的身影。只不過他不會老實地擺出面對我時的死樣子,清俊的臉龐上會帶著淡淡的笑容,從容而客套,像個真正的小紳士。
女生們對這個能說一口流利英文的他,都充滿了好奇和興趣。從她們口中描繪出來的卓奇,在短短一年多的時間裡,似乎越來越開朗,越來越幽默,活脫脫的一個英國雅痞。
到後來,連我自己也不敢確認,他們所說的那個人,是不是我自己認知中的卓奇。雖然我也覺得這實在太怪,卻也沒想太多。忙碌的學習和家庭生活,讓我滿足和快樂的同時,似乎在無形中將他和漸遠的白翟隔離了出去。
以至於連我自己,都開始模糊有關卓奇的記憶。見到的,聽到的,想到的都由班級女生提供。例如,他和白翟就像校園裡最奇異的一道美麗風景線,平日裡都是出雙入對的,很少見他們落單。白翟對卓奇也很在意,哪怕是他不太愛參與的體育活動時間,也會捧在書坐在操場邊上等。偶爾的偶爾,白翟甚至會上場和他切磋一下,活動自己痠疼的身體。至於卓奇,他在籃球上的風雅姿態,簡直就像在反襯以球體狀態“滾”向籃框的龔千夜。
我雖然很同情這個轉班不久的新同桌,但我和龔千夜的友情也並非一日所成的。所以那時候,我也很歡樂地當喜劇一塊兒看了去。再後來,卓奇因為數奧賽出了風頭,名聲更響,在女生嘴裡出現的頻率也越來越高。
我縱使不怎麼關心,也多多少少有所聽聞。也只有那個時候,我會更深刻地感覺到,他和白翟已經徹底地遊離出了我的世界。他們就像一個只能端在手中看的童話,成為女生們可遇而不可求的夢想。但是,卻不是我的。
我們在同一個學校,卻活在各自的世界。然後,慢慢長大。
彼岸歲月深(三)
一片樹葉順風而落,悄悄地飛到了我的視線前,將我從回憶的惆悵中剝離出來。我低頭看著白翟固執攔著我的手,那曾經細嫩的小手,如今也已擁有它自己的堅強力量。
不由的,深深嘆息。不過眨眼的時間,我們都已經長得這麼大了……大到可以談婚論嫁,大到可以獨立出國,大到可以忘記前仇,相戀成歡。最後,一切又回到原點。
我們依然寂寞,依然迷茫,不知前路,無法後退。在渾渾噩噩中,邁著猶豫的步伐,前行。
鏡花水月時,風過彌痕墜。
炫)我靜靜地想了會兒,突然有些想笑,笑自己的荒誕,笑自己的亂:“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