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承認,孩子的想像力和看事物的角度,確實相當的不一樣。這些在普通人眼裡不過芝麻大的事兒,可以被渲上幾層變化高質的桃色外衣。所以,在體育課上近距離地看看,也是件既幸福又安全的事兒。
只可惜,好景不長。
四年級的時候,有一次我們班的體育老師請假,就把我們委託給了白翟他們班的老師順堂代課。班裡的女生那叫一個激動,連帶著不愛在學校裡說話的我,都被狠狠地感染了一把。
作為一個標準的視覺系,我自然也很喜歡看帥哥,尤其是站在白翟身邊的那個男生,長得那叫一個正啊!我平時就特別喜歡抽空瞄他幾眼,這會兒能一起上課,自然也有幾分緊張,視線忍不住就偷偷掃了過去。
就在那時,我瞄到了站在那帥哥邊上的白翟同學,突然掛上了異常詭異的笑容,不同於以往的溫順,和爽朗絕對不沾點邊,又覺得和邪惡頗有點距離。總之,就是怪異得厲害。
我不曾看過那樣的他,對於白翟,我的認知還是上週末晚上,那個替我夾菜的溫柔小男生。因此面對這樣的表情,脊椎一陣冷意逼來,冷到我直打哆嗦。
我心裡一直很莫名,還以為是自己緊張過度!可事實證明,我真是大錯特錯啊!我年幼無知,我認賊做……呃,跟班!
我還記得,那天我們要考五十米,正是我的拿手好戲。能在帥哥面前好好表現一下,我內心也充斥著強大的表現欲,連準備活動都做得格外認真精神。
跑步前,我們有些自由活動的時間,因為老師要排前後順序。白翟很反常地主動走過來跟我說話。談話的內容,我已經記不清了,只記得他們班的女生那火燎的視線,相當的可怕……
我不知道的是,黴神的功力竟是如此的強大。我在短短五十米的跑道上,在即將獲得好成績的情況下,突然地……摔倒了!
原因,居然是我的鞋帶鬆了!
我簡直不敢相信,但身後傳來陣陣嘲笑,容不得我自欺欺人。我在羞窘得無地自容的情況下,不得不面對這個殘酷的現實。
第一個跑到我身邊的是白翟,他的表情顯得很怪異,想要拉我,卻被我揮了開去。我咬著牙站起身來,回頭狠狠地瞪了正在大笑的人一眼。
然後,我很是難過地看著自己血淋淋的膝蓋,心卻比身體,更疼。因為在嘲笑我的人裡,更不乏我們自己班的人。
這件事,奠定了我整個小學生涯不快樂的基礎,造就了我除了後來轉來的龔千夜,沒有幾個認可的朋友的可悲事實。
有時候,我也會覺得自己有些過分,這樣的事情,不該怪在白翟的頭上。可是,我想我無法理解的是他那一句淡淡的“對不起,小彤”。
在那種場合那種情況下,是他看到我的鞋帶鬆了而知情不報,還是因為他不殺伯仁伯仁仍因他而死,或者是其他什麼原因,我真的不想也不願意猜。
不過因為那件事,我大概整整一個學期都沒有再去過白翟的家,也有些刻意地躲避著他。等到我想到原諒,已經是他第一次離開大院的時候。
無法否認,這件事便是一根導火線,讓我和他的感情,因此淡了下去。
那個曾經三步不肯離我,甚至被長輩們笑著說要入贅我們家的白翟小仔,就在命運的不可抗拒,及我們的不懂得珍惜中,慢慢地離我遠去。
我想,我對“我和帥哥,有緣沒有分”的想法,最初就是從他開始的。
我承認白翟的英俊,就如同承認他曾經是我最重要的人,一般。可惜,我們有緣,卻沒疊成分。
我的遐想還沒有結束,腰間就傳來了一點刺痛,有些癢癢的感覺。我低首一看,是李沛霖細細的手肘,正不時地輕頂著我的腰。
“怎麼了?”我有些奇怪,剛才聽得津津有味,直催我繼續往下講的人,不是她麼?
“他們來了。”李沛霖往我的斜後方努了努嘴,我順著她的指點回頭,就看到三個男生朝我們步來。
右側的白翟,勉強的笑容,淡淡的疼痛還沒能從他臉上抽離。他似乎在和中間的胡穀雨說些什麼,把那小胖子逗得嘻嘻哈哈個不停。一個人脫離出來,站在最左側的龔千夜,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側著腦袋陰鬱地垂著眼瞼,沒有撞到什麼真是種本事。
我無言地看著這異常不搭調的畫面,三個人各自為政,彷彿根本不在同一頻道。惟有一臉坦然的胡穀雨,還有點兒像出來過節的樣子,雖然我剛才的表現也有嚇到他,卻似乎沒帶去什麼的波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