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空了。
多麼可悲,在沈遲面前總想做的好些的福慧,又一次丟臉了!
“不用了,不用了。”福慧慌忙擺手。
“waiter!”沈遲打了一個手勢招來侍者。
“真的不用了。”福慧急於澄清。
沈遲面無表情看她一樣,“我的咖啡涼了,順便給你加一杯而已。”
福慧哦了一聲,訕訕閉嘴。轉眼看到他滿滿的咖啡杯,黑色液體逸出絲絲縷縷的熱氣,一時間,心底酸酸澀澀的竟然有股莫名的感動湧出。
面前這個男人,當他還只是個男孩子的時候,當他還是她的阿遲的時候,就一直是那個樣子的,雖然嘴巴上兇她,可是總是細心照顧著她,哪怕是一點的不適也能在第一時間發現。
小時候,她有爸爸,惹出天大禍端都有爸爸頂著,所以她才一直那麼橫衝直撞的。
後來,爸爸不在了,她有阿遲,那個男孩子雖然時時兇她,但是隻要他抱著她說“沒事”,好像天塌下來他也能頂著,真的會沒事一樣,所以她才會沒心沒肺,無憂無慮地度過了那幾年的大學生活。
正因為是有了那樣幾近完美的庇護,她初到異國他鄉時才會那樣的不適與痛苦吧。
上蒼是公平的,在某些階段缺失的磨難總會以以其他方式在另一個階段出現。
現在,爸爸不在了,阿遲也不再是她的阿遲,而她再也不是以前的那個江福慧了。
時間,那麼強大,悄無聲息地將一切改變,在你還來不及察覺的時候滄海已經化作桑田。
熱氣騰騰的咖啡放在福慧面前,逸出的醇厚香味刺激著她的味蕾,可她此刻只想逃離這樣的物是人非,用最快的刀斬斷包圍著她的重重迷霧。
她掙扎著張了張口,可是竟真是沒出息到連一個字都蹦不出口,只好偷偷瞄他。
不知何故,沈遲竟莫名地來了興致,端起乳白色的烤瓷咖啡杯放到唇邊,閉了眼,微微吸了一口氣,眼眸睜開,輕輕抿了一口杯中的黑色液體——竟是品起咖啡來了。
福慧看的眉頭直皺,一張小臉幾乎皺成一團,好像那又苦又澀的液體到了自己嘴裡,她端起自己的杯子狠狠灌了一大口,才將那莫名生出的苦澀感壓下去。
福慧大小對苦的食物無愛,更別提苦的令人腸子打顫的黑咖啡了。
“阿遲,來,我給你加點糖。”福慧拎著糖罐子作勢往沈遲的杯子中倒。
沈遲眼疾手快,一把將自己的杯子移開,順便譏諷她,“什麼咖啡到你手裡都是糟蹋了,照你那喝法再好的咖啡也是一個味兒。”
福慧也不在意,不依不饒地,將半罐子糖倒進那黑乎乎的液體裡才肯罷休。
當年她呵呵傻笑的摸樣已經那樣遙遠,福慧瞄了瞄糖盒,又瞄了瞄一臉雲淡風輕的沈遲,恰好遇到他的視線,偷看被抓個現行,福慧訕訕,“我加點糖,你要不要?”說著真的像模像樣地又舀了兩勺糖放進自己杯子裡。
“半盒子的糖都進你杯子裡了,也不嫌膩。”沈遲皺了皺眉,同時將自己的杯子推了過來。
福慧也不過就是隨口那麼一說,半點都沒想過他會當真,而且會允許這麼沒品位的事情在他沈遲身上發生。
咖啡館裡點了黑咖啡,然後再加糖?福慧有些傻。
沈遲看一眼傻掉的福慧,點了點下巴示意:還不快點!
福慧反應過來,惡作劇般地將剩下的被盒糖一股腦兒全倒了進去,完了還攪了攪,以非常恭敬的姿態遞了回去。
她從來都是那個樣子的,表面上對他順從的不得了惟命是從的樣子,可是小動作層出不窮永遠有辦法弄得人哭笑不得。
沈遲接過杯子時,手指不只是有意還是無意,輕輕滑過福慧的手掌,溫熱的觸覺,襯著她的手那樣冰冷。
好好的一杯咖啡被她毀了,照著沈遲的脾性肯定是扔在一邊連看也不看一眼的了,沒咖啡可品就該說正事了吧,不然,這樣跟逼供似的氛圍什麼時候是個頭啊。
出乎意料的是,沈遲竟就著接過的杯子當場抿了一口,雖然只是那麼輕輕的一抿也惹得他眉頭皺了皺。
福慧再次傻眼,現在她竟不瞭解沈遲到這個地步了,真是徹底沒法了,福慧認命,心中默默開始數羊,一隻羊,兩隻羊,三隻羊……
她也不算笨,甚至可以脖子上頂著的那顆腦袋還挺聰明的,但是隻要在他面前,智商就會降低,好像出門沒帶腦子一樣——完全無力招架!
沈遲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