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口的蘇蘭說:“奶奶,老爺爺的藥呢?”
蘇蘭還沒反應過來,朱浦疾步走了出來,那邊慕斯年已經給蘇過餵了一杯水,朱浦不知給老人家送了兩粒什麼藥,蘇過吞了進去。
“你們有什麼要跟我爺爺說的,不如先跟我說吧,我爺爺不能受到任何刺激。”朱浦說,他有些吃不準兩人是不是因為房子的事情為難老人家。
蘇過擺擺手,說:“不要緊,你扶你媽媽進去吧。”
朱浦看了一眼夏桐和慕斯年,那眼睛裡有某種渴求,夏桐看了很是不忍,忙說:“朱叔叔放心,我們沒有惡意。”
朱浦扶著蘇蘭進去後,蘇過緩了好一會,然後向夏桐招招手,夏桐坐了過去。
“孩子,他說的是真的嗎?”
“是真的,我從小就知道自己沒有爺爺,打我記事起,家裡便一直有一張爺爺的遺像,我奶奶從來不說這些。但是村子裡人有不少見過爺爺的,說爺爺說的一口好外國話,說爺爺是上海人,我和弟弟唸書一直很優秀,他們都說是沾了大學生爺爺的光,因為我奶奶大字不識一個。對了,我奶奶叫羅水蓮,一輩子沒有再嫁,我爺爺叫夏世軒。”
蘇過把手顫顫巍巍地摸上了夏桐的頭,問:“你真是夏家的骨肉?”
“嗯,我奶奶那年從上海回來,只抱回一個骨灰盒,從此絕口不提上海發生過什麼。直到我前年搬家,找到爺爺的遺物,看過爺爺留下的字畫,其中便有曾祖父的字,我也是一個書法愛好者,我父親從小見過爺爺的遺物,他自學了書法,在我五歲時便開始讓我練字,所以我對夏家人的筆體比較敏感。”
“孩子,你跟我說說你的事情,你家裡的事情,你父親的事情。”
夏桐把自己家的事情說了一遍,想了想,還有吳家的事情,夏桐看了看蘇過,問:“老爺爺,現在您能告訴我您的真實姓名嗎?”
夏桐心裡也沒有底,不能僅僅只憑一幅字畫,便認定對方就是自己要找的人 。
“孩子,我就是你要找的夏寧遠,當年,我心灰意冷,本打算帶著一家老小出來,誰知你奶奶突然找上了門。”
當年,夏寧遠下定了決心要離開大陸,便給唯一的兒子夏世軒拍了一封電報,因為他想帶著夏世軒一起走,他不敢把兒子一個人留下來。
夏寧遠的出國手續是提前批好的,因為他是去香港講學,但是夏世軒就不好批了,他是在三線廠的軍工企業做技術員,所以交涉了很久,拖了兩個多月沒有批下來。
這時,羅水蓮上門來了,她第一次進上海,第一次住進花園洋房,當然也是第一次見公婆,那時的羅水蓮雖然土氣,但是才十八歲,在家裡也沒有做多少農活,所以看著很是水靈,當然,長相也不錯,最重要的是,羅水蓮很懂事,手腳很勤快,很快贏得了家婆的喜歡。
可惜,羅水蓮在夏家沒有住幾天,便傳來了好幾個名人自殺的訊息,夏寧遠再不走,只怕也難逃此劫。
最後夏寧遠決定他們先一步到香港,夏世軒到了廣州那邊再想辦法過去,或是偷渡或是找一個探病的藉口。
可是這時的夏世軒不想帶著羅水蓮同行,他是奔著吳明伊去的,羅水蓮一個大字不識的鄉下女人到了那邊怎麼生活?與其到那個時候拋棄她,還不如現在講清楚,況且,夏世軒自己本身也未必能走的了,再帶一個累贅,更沒法走。
羅水蓮聽到這個訊息自然一愣,她這才想起來,她還沒有告訴自己的丈夫,她也有了夏家的孩子,夏家的骨肉,夏世軒兩難了。
夏世軒為難了,但是夏寧遠夫妻兩個還是比較高興的,因為這時的夏世軒已經三十多歲了,早就該做父親了,羅憶玫甚至把夏家的傳家簪子送給了羅水蓮。
但是還沒有輪到夏世軒做決定,羅水蓮因為在外面跟別人說錯了話,把夏家要走的訊息傳播了出去,到了別人嘴裡,便成了夏家要叛逃,悲劇便發生了。
“原來是這樣,我奶奶一直自責,說是因為她的告密才害了你們一家。”
“也算不上告密,那時,我家的附近有不少這樣別有用心的人,她什麼也不懂,很容易就被人利用了。後來,她明白過來自己犯了大錯,一直催著我們趕緊走,說她肚子里根本沒有孩子,那是為了讓世軒留下來找的藉口,原來她騙了我們。”
夏寧遠嘆了一口氣,為羅水蓮的單純和善良,如果那時他知道羅水蓮有孩子,肯定也是會左右為難的,畢竟兒子已經死了,那是兒子留下來的唯一骨血。當然,他並不知道兒子那時已經有一個十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