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有絲毫和趙豔平吵架的慾望,他只想喝酒,和好朋友寧勇好好地痛痛快快地喝上幾杯酒下去,讓自己處於一種半麻醉的狀態,忘記今天晚上發生的一切不愉快的事情,然後睡一覺,第二天一切又重新開始。
趙豔平卻異常平靜地說:
“朱大常。今天晚上你就這樣丟下我走了嗎?你可真是做得出來啊,朱大常,你想過我一個人在家裡的感受嗎?”
朱大常有些生氣,急忙張口分辨:
“趙豔平你講講理好不好。我哪裡是丟下你不管了?我不是給你說了嗎?我現在出來是陪朋友。不是去鬼混的!照你這樣說,男人只要有家了就不能有一點自己的空間是吧,你叫我回來我就得回來,你讓我陪著我你就必須陪著你,我必須時時照顧著你的情緒,我也是人,誰來照顧我的情緒?為什麼每次吵架都是我哄你,你真以為我是鋼筋鐵骨是不是?告訴你,我累了。我想休息一下,就這麼簡單,希望你不要胡思亂想。好了。不說了,我喝完酒馬上就回來,啊,我掛了啊——”
說完,朱大常少有的一下子將電話掛了,很乾脆。寧勇在面前,他不能太軟弱了,那樣會讓朋友看不起的,更重要的是,他今天晚上真是有些生趙豔平的氣。不想再與她說一句話了。
他知道,今天晚上要是一直這樣說的話,那話兒是說不完的,理是講不完的,筋是扯不完的。清官都難斷家務事。他身處其中。自然更是斷不了的。他只希望趙豔平能夠懂事聽話,好好先睡了。一切都明天醒過來再說。
只要明天一到,好多事情自然就煙消雲散了,根本不需要自己再去大費周張地勸慰。勸一個生氣的女人,真是一件特別痛苦的事情啊。
“來,咱哥倆走一個!”寧勇端起杯子,和朱大常一飲而盡。
寧勇看到朱大常這個表情和陣勢,便猜出來他和趙豔平十有八九剛才吵架了。朱大常那麼痛快地要出來,可見他很想喝酒,便先與他一大杯幹了再說話。
“大常,我看你情緒不佳,是不是遇到什麼事了?說說吧,咱哥倆不要客氣。”
寧勇剝了一顆煮花生扔進嘴裡,將倆人的酒滿上,擔心地看著朋友的臉色。
朱大常嘆了一口氣,搖搖頭,情緒低落地說:
“說說看,有什麼好說的?來,喝酒,我今天晚上出來是陪你喝酒的,不是讓你聽我訴苦的,女人可以像祥林嫂一樣到處訴說自己的不幸,男人可沒有那樣的權利。來,再喝一個。”
說完,又是一個跟頭杯下肚。寧勇也端起杯子陪著他一起幹了。
朱大常一直不開口說話,只一杯接一杯地和寧勇喝酒,寧勇也不多嘴,只沉默地陪著他幹。每人喝了約兩瓶的樣子,朱大常帶著點醉意說:
“寧勇啊,你說說啊,這酒啊,特別是白酒的味道又不香甜,苦澀不說,喝進去還辣得人發慌,但是人們為什麼還樂此不彼呢?”
“這個嘛,我想它無非有幾個緣由吧。一來這酒雖然不好喝,但是喝了能夠讓人興奮,人一興奮,話就多,膽就大,不敢說的,不敢表達的,不好意思的,都不存在了,每個人都生動起來,暢所欲言且毫無顧忌,這是一種境界。每個人都想達到這種境界和狀態,但是許多人非得要藉助酒這種媒介才能達到這種境界的,所以人們愛喝酒,特別是那種平常生活裡壓抑得太久的人最愛酒。”
“第二,這酒喝多了,人就要醉,有句話說,愛過知情重,醉過知酒濃,人一醉了,就能暫時忘記生活中的不愉快,不順暢,在那飄飄欲仙的狀態下逃避一陣子現實,人再堅強,再強大,也都有撐不住的時候,酒的出現,給這些硬撐著的人以緩衝的機會,讓他們不至於在殘酷的現實和生活面前崩潰,酒醒了,雖然困難麻煩照舊,雖然生活還要繼續,但是人的想法可能就不一樣了,有可能曾經的那種痛苦減輕了不少,人又會重新回到生活正常的軌道上來……”
朱大常聽得仔細,連連點頭,末了打斷說:“寧勇,來,我敬你一下,你說得太好了!真沒想到你這樣深刻!那你說說看,我今天喝酒是為了放鬆還是為了逃避呢?你說說……”
朱大常端著酒杯,一隻手把玩著,直直地看著寧勇,等待他的回答。
寧勇笑了笑,放下杯子,搖搖頭說:
“你啊,如果沒說錯的話,你先是要藉助酒來逃避現實,然後等到了一定狀態的時候,你就會暢所欲言滔滔不絕了,我猜得對吧,嗯?”
朱大常閉著眼睛想了想,突然撲哧一聲笑了:“你這個傢伙,真還是火眼金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