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必須承認這傢伙並不僅僅只會喊口號,他不止知道癥結所在,還知道該怎樣用藥施治——雖然他其後所說的話我只聽懂了六成,並且認為切實可行的只有兩成。就這樣,我決定把他留在身邊,並且許諾說,等回京就任命他做司徒長史。然而靳賢卻拒絕了,他說:“區區但願為大人門客,不願為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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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部 龍池劫灰 第四十五章 想夢
更新時間:2008…6…12 12:30:20 本章字數:4396
古詩云:日之所想,夜乎所夢;夢之所見,行乎所應。
啟天普化元年七月晦日,我進入大成郡界,突然聽聞了丈人的死訊,匆忙加快行程,兩天後來到京都西郊的貲縣。我沒想到妻子竟然就在貲縣等我……照理說,父親才剛過世,她不應該離開遺體,跑到城外來接我呀。
然而妻子帶來了更為驚人的訊息,據說最近朝局隱有山雨欲來之勢,丈人臨終前關照她說:“惜乎賢婿不在身旁。我死,獲筇必然為亂,尉忌恐無力彈壓,汝速出城去相待賢婿,毋為奸人所害也!”
因此妻子星夜出城,到貲縣來等我,身旁只帶了一個小丫鬟雪念,還有一直跟隨在丈人身邊的孤人秋廉。這個秋廉,我是見過的,當初就是他奉了高市王——也就是今上——的命令,帶書信給丈人,約同起兵。我問秋廉城中的狀況,秋廉低聲回答說:“京城八門,俱已封閉。今晨有友人潛出送信,謂獲筇等已劫天子,尉忌兵據城北,雙方相持不下。”毫無疑問,他口中的“友人”,定然也是孤人了。
“獲邛果然作亂!”我恨恨地咒罵一聲,然後問秋廉說,“如今之計,為之奈何?”秋廉回答說:“南二門為獲邛所據,大人不可入。北六門為尉忌所據,可即入城,破獲筇而奉迎天子。”我皺了一下眉頭:“天子在彼手中,投鼠忌器,恐事難促定……”天老爺,我已經殺死過一位天子了,可不想沒過一年就又殺掉另外一個!
正在彷徨猶豫,突然連續有人送信過來。第一封到的信是獲筇寫的,說是丈人才死,尉忌就領兵佔據宮城為亂,他被迫將天子迎到自己的府邸,提兵與其相抗。末了說:“尉忌所統,皆牽侯與離公舊部,請速入城,奉天子而討不臣,則逆賊星散,大局可定也!”信中所說的牽侯,就是指的丈人。看完後,我把信扔在地上,不禁冷笑說:“這狗東西,還敢來這一套!”
第二封是尉忌寫來的,所述情況,當然和獲筇完全相反,說他在丈人死後害怕獲筇作亂,所以派兵封堵城門,不幸被獲筇劫持了天子,現在局面混亂,不好收拾,希望我儘快入城去相助。他還反覆強調自己對丈人的忠心,以及和我並肩正綱的往事,要我一定要相信他。
我當然完全相信他,然而靳賢把那封信反覆看了好幾遍,卻一直在皺眉頭。我才準備動身從長樂門進京,靳賢突然橫身在我面前,大聲說:“且慢,此信大是可疑!”
靳賢說:“尉忌本牽侯家將,正綱及擁立今上有功,封揚威將軍。大人與其素相知也,何必嘵嘵不絕講些舊事,唯恐大人不信任他?若他所據是理,所言是真,只要說一下城中形勢,並且告訴大人該從何門而入就可以了,他究竟在擔憂些什麼?”
我正打算嘲笑靳賢的多疑,突然第三封信又到了。這封信竟然是膺颺寫來的,前半段內容和獲筇如出一轍,後半段說:“公於膺某有深恩,膺某既已為大人而背故主,定無誆瞞之理。太尉獲筇,心險而深,然此次所秉是正,尉忌所言必偽,望公詳查之,毋墮小人奸謀也!”
我討厭膺颺,雖然他數次三番救過我的性命,然而我早就下定決心痛恨他一輩子,並且得機會就會要他的小命。然而太山大俠終究是大俠,即便是我最不齒的大俠,我不認為他會耍這種看似毫無意義的陰謀詭計。尉忌是丈人的親信,也是我的舊部,他真以為憑著那幾句話就能使我懷疑尉忌,反過來相信那個可惡的獲筇嗎?我不認為他有那麼白痴,因此他的來信令我格外疑惑而躊躇。
靳賢分析說:“倘若膺大俠與獲筇一黨,共同作亂,寫信欺騙大人,不會有‘心險而深’之句。”聽到“大俠”這個稱呼我就來氣,正打算不理會什麼書信,不理會什麼諫言,直接憑自己的直覺進城去,秋廉在旁說道:“都中混亂,敝友終是平民,難辨曲直。大人不可輕動,且歇一宵,待小人潛入城中去探查究竟。”
靳賢笑道:“汝也是平民,便入城中,能知是非曲直?”他轉向我,表情變得格外嚴肅,問說:“大人曾許區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