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師曈一頭霧水的看看塬陽,又扭頭看看西齊。西齊那張臉色,似乎並不大高興。
西齊確實是不大高興——今天一大早玉白就來拍轉生殿的門板,說塬陽急事找他,把他拖來了施藥府。
離施藥府還有一段距離就看到整個施藥府都散發著一股烏煙瘴氣的氣息——施藥府的結界外烏泱泱爬著各種遊魂精怪,集一集大概能湊出個地府精怪大全來。
就算是入了七月,這樣的景象也還是稍微壯觀了一點。
塬陽一臉憔悴的等在大門口,看到西齊就跟看到救星似的衝過來:“西齊君啊,你今天把阿曈領出去轉一圈吧,去哪裡都行,逛個半日就好,拜託拜託!”
西齊皺了皺眉,“今天恐怕不太方便……”
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被塬陽的聲淚俱下打斷了——施藥府向來都比較招精怪,尤其是丹藥煉好開爐的時候,且引來的精怪數量跟丹藥的好壞程度密切相關。
西齊再度看向那片烏泱泱,平平道:“看來司神這次煉了一爐好丹。”
“不光是丹藥的問題啊!”塬陽抹了一把臉道,“這裡有一大半精怪是阿曈引來的,當然我這次煉的也確實是好丹……總之再過兩個時辰就開爐了,到時候丹藥加上阿曈,我這施藥府怕是要被它們給壓塌的啊!”
按理說尋常小神仙沒這麼能引精怪,但雨師曈身上還帶了顆龍珠,惹來精怪的本事就不知道翻了多少倍了。塬陽雖然是司神,但畢竟是個司文職的,降妖除魔的事實在不是他的長項。
雨師曈跟著西齊出了施藥府:“西齊,我們去哪裡啊?”
“森羅殿。”
最近西齊出門,皆是去的森羅殿——崔鈺被閻羅王派去四海龍宮,手頭撂下不少事務,臨行前把事務交接下去,其中一項'免費小說'整 理卷宗的活兒找不到人接替,便指名拜託給了眼下無事的西齊。
於是西齊便不得不“看在曾經同殿共事的情誼上”到森羅殿當文書勞力。
雨師曈想象著西齊一身殺氣坐在案前理文書的樣子,便實在覺得崔鈺絕對是故意的。
“不愛讀書怎麼行,時不時也要薰陶薰陶的嘛。”閻羅王做語重心長狀看著在側殿裡'免費小說'整 理卷宗的西齊,又扭頭看向雨師曈,笑眯眯道:“你今日臨時過來,我這裡也沒什麼其他好玩的,不如跟我到前面一道看看堂審?”
“……”難道看那些死狀各異的鬼魂在殿上鬼哭狼嚎就是好玩的麼?雨師曈光是想象都覺得頭皮發麻了:“沒事沒事,我挺喜歡看書的,留在這裡就好,不到前面打擾閻羅君堂審了。”
閻羅王離開後,側殿裡只剩下雨師曈和西齊。
西齊坐在案前,周圍高高低低全是有待'免費小說'整 理的文書卷宗,雨師曈怎麼看都覺得他還是提著鎖鏈收拾魂魄的樣子更順眼,也沒敢靠得太近,在卷宗堆裡找出兩本註冊名目,便拖著小板凳到挨著殿門的地方坐下來看。
雨師曈還是頭一回見到註冊名目這種傳說中掌定眾生命數的冊子,看得十分認真細緻。
註冊名目本該由第一殿鬼判殿負責管理,在森羅殿裡的這些,大都是出了意外差錯的特例。比如雨師曈手裡這本,是不久前四方神中的玄武執明神君下界歷劫的命數,執明神君投生為一員驍將,被大將軍的千金窮追不捨卻不予回應,直到將軍千金墜崖而亡時才幡然醒悟,追悔莫及。
本來是一個挺讓人惆悵的故事。
卻不料將軍千金墜落山崖時,武德星君馴養的一隻小鵬鳥外放練飛恰從崖下過,被砸了個正著,更不料幡然醒悟了的執明神君也跟著將軍千金跳了崖,又將那小鵬鳥砸了一回,終於把小鵬鳥給砸成了重傷。
於是這就變成了一個讓人惆悵的事故。
武德星君心疼自己的寶貝鵬鳥,但執明神君表示這是個意外他算無責,上頭還沒折騰出個明白結果,所以那將軍千金的魂魄也只能暫扣在地府,去向未定。
雨師曈合上註冊名目,正有些出神,書案那邊傳來紙張響動,抬頭看過去,就見西齊又攤開了一大摞卷宗。
曬進側殿的日光已經漸漸熱了,一束束斜斜的穿透進來,照得整間側殿明亮通透,雨師曈甚至能看到那剛剛攤開的卷宗上方,有細微的塵埃在光束裡飛舞。
案前那個素來冷氣的身影,彷彿也被溫熱的光線烘出了些暖意,顯得有些不太真實。
那本註冊名目裡的將門千金,在陽光明媚的午後無意撞見了靠在樹下凝神看兵書的年輕驍將,驀地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