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道是“好事不出門惡事行千里”,這事不光在林家傳遍,更傳到外頭。林長敏納妾本不算什麼新聞,偏偏他納的妾是林錦樓先前的外室,這一樁風流事登時像捅了馬蜂窩,更有御史言官欲上奏摺彈劾林家治家不嚴,叔侄共牝,有傷風化。林老太爺氣個倒仰,既惱孫子廝混胡鬧,更恨兒子罔顧人倫。忍著怒四下打點將此事平息,本想命林長敏將那婦人休掉。奈何蘇媚如又有了身孕,便將其接進府,單放在園子裡一處挨著二房院子的一處屋子與她做房,一個獨獨小角門兒進去,單有一個小院兒。平日裡也不準蘇媚如出來。王氏知道此事,雖嘴上說無事,做賢良之狀,還單撥了兩個小丫頭子給蘇媚如使喚,可到底病了一場。
林昭祥震怒,這一遭上京本意好好教訓林錦樓一番。倒沒成想他受了重傷,便將這一茬事放置一旁,今日林錦亭便顛顛兒的跑來報信兒。
“蘇媚如我也見了,長得是個好模樣,也怪道大哥你先前瞧上她。她。。。。。。哎喲!”林錦亭說了一半,冷不防讓林錦樓踹了一腳,險些跌下床去,抬頭瞧見林錦樓跟他使眼色,順著一瞧,才發覺是香蘭走了進來。
香蘭一進屋,林錦樓便安靜下來。香蘭同林錦亭見過禮,走上前俯身看了看林錦樓。摸了摸他額頭,道:“大夫說這幾日還會發熱,你要身上熱不舒坦。我就用涼手巾給你擦擦。”又往几子上一看,道:“怎麼不吃藥?”伸手一摸已經涼了的,把靈素喚來,方知小泥爐上還熱著一碗,便命端來,吹了吹上面的熱氣。說,“快把藥吃了罷。”舉起勺子舀了一勺喂他。
林錦樓喝了一口便開始皺眉。香蘭柔聲道:“快趁熱喝了,傷才能好呢。過一會兒我給你換藥。”林錦樓看看香蘭的眼睛便不吱聲,默默將那一碗喝了。
林錦亭在一旁直嘬牙花子,心道:“他爹的,方才嫌小爺喂得太燙嘴,合著這一碗不燙是罷?重色而輕孝悌,回頭燙死你活該!”
林錦樓喝了藥,扭頭對林錦軒道:“行了,你說的事我知曉了,沒事兒趕緊滾。”
“哥,你這逐客令忒讓人寒心了。。。。。。”
“嘶,不滾是罷?”
“行行行,你別瞪我,我滾,我滾。”
剛轉身欲走,林錦樓又叫:“回來!”盯著林錦亭道,“這事兒把嘴給我閉嚴了,聽見沒?”
“為啥?”林錦亭一瞧林錦樓只望著香蘭看,心裡便明白幾分,又是一驚,心說我的娘,他大哥這樣的人物難道是動了真情了?只見林錦樓又扭過臉瞪他,便賠笑退了出來,走到廊底下還彷彿自己跟做夢似的,見書染走過來,便攔住問道:“書染姐,我大哥,他。。。。。。他真迷上陳香蘭了?”
書染翻翻眼道:“多新鮮吶,早就不是新聞了。”說完欲走。
林錦亭仍攔住道:“不是,我說我大哥是不是動了真心了?”
書染想了想道:“動不動真心咱們做奴婢的不敢亂說,就是大爺這一遭受傷這樣厲害,說胡話還喊了好幾聲‘香蘭’,打從頭一遭醒過來,頭一句就問‘香蘭在哪兒呢’,就這麼個意思罷,是不是的您自個兒心裡琢磨琢磨。”言罷自顧自去了,留下林錦亭站在那裡搔頭。
香蘭喂林錦樓吃了藥,又喂他香茶漱口,林錦樓胸前有傷,動一動都撕心裂肺的疼,香蘭便扶著他,讓他靠著自己,將痰盒舉到他跟前,讓他將茶水吐了,如此這般,林錦樓額上疼得盡是冷汗,他咬緊牙,一聲都未吭。
香蘭取來手巾將他額上的汗拭了,又解開裹在他胸前的布條,換藥敷藥。再看看他兩肩上的傷口,輕輕塗了一層藥膏。林錦樓疼得渾身微微痙攣,身下的床單具已讓冷汗浸溼,死死咬著牙關,靈素便在旁邊將他身上的汗拭了。香蘭只覺得難受,輕聲道:“疼就哼兩聲罷,還能舒服些。”林錦樓只抓住香蘭的手,側過頭,把臉埋在她手心裡,搖搖頭,悶聲道:“沒事,你這樣拉著我就好了。”香蘭便挪到床頭,將林錦樓的頭摟在懷裡,靈素接過手來,手腳麻利將藥換了便躡足退下。香蘭幫林錦樓蓋好被子,林錦樓仍抓著她的手不願放,他抬起頭,瞧見香蘭眼裡好像溼漉漉的,想說的話便哽在喉嚨裡說不出了。
一時小鵑進來換薰香餅兒,兩人皆一言不發,一室寂靜。待小鵑走了,林錦樓靠在香蘭懷內,忍著疼,問道:“方才這麼久你做什麼去了?”
香蘭道:“老太爺和太太叫我去,賞了我幾樣東西。然後太太又帶我去見老太太,老太太拉著我說了半天話,又留我在她房裡做針線,賞了我好幾樣首飾,頭面、鐲子、耳環,戒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