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疼德哥兒多些,難保她不含怨生恨,這孩子處境便要艱難了,打起精神幫林東繡挑給孩子做衣裳的料子,林東繡口中道:“唉,還沒生下來,我便替著操心上了,吃穿用度恨不得一日都備好,只願都用最好的。”
這一句卻讓香蘭茅塞頓開,暗道:“是了,做父母長輩的,總盼著孩子少勞苦,有個好前程,安逸平順過完這一生。可自己的路自己走,命中善緣惡緣總會遇上,坎坷難免,旁人跟著擔驚受怕也無濟於事,只要教他好好做人,兒孫自有兒孫福,最終都有自己的造化。”想到這裡,心裡又豁亮了些,悄悄把德哥兒叫到身邊送了許多東西,又囑咐一回,說:“聽你爹爹的話,寬處待人行事,不計較,放得下,日子就順了。”德哥兒肉嘟嘟的手拉住香蘭的小聲道:“我曉得,舅母跟我說過的話,我全記著呢。”香蘭見他一副懂事模樣,心裡忍不住發酸又有些欣慰,道:“缺什麼不好跟家裡說的,只管寫信告訴我,心裡有什麼話,想找人說一回的,也只管告訴我。”說著摸了摸他的小腦袋,把他摟在懷裡,捧著小胖臉兒愛憐的親了親。
再回金陵,林錦樓忙碌腳不沾地,他在京城呆了一年多,金陵的公事早已堆積如山。香蘭反清閒些,家中人口少了,是非雜事也少了一多半,她每日有條不紊,將內宅的事理一理。原她在林家也住了三年光景,又曾協理過府內事物,以為早已輕車熟路,可沒幾日便發覺,當丫鬟奴才,或當半個主子與如今做正房奶奶大不相同。府內上下僕婦差役原因林錦樓寵愛方才對她恭敬,如今她當了正房奶奶,更添了敬畏,尤以在她做丫鬟小妾時曾經故意欺侮過的,免不得戰戰兢兢。先前她施令發話,有些體面奴才不過臉上客氣,如今卻真心真意上趕著說好話賠笑。她環顧四周,那一遭被人輕賤碾壓的惡意,如今全然換做熱絡奉迎說的笑臉,心裡忍不住唏噓,本該一顆平等清淨心,卻因地位權勢各起分別,世態炎涼不過如此了。
林錦樓自回來鎮日都在外頭,每天回來都顧不得換衣裳,一頭紮在床上,四仰八叉的,跟小孩子一樣磨人,只讓香蘭給他擦臉擦手,脫靴子換衣裳,剝好栗子喂到嘴裡,要這要那,讓香蘭把帖子書信念與他聽,替他執筆。香蘭見他滿身風塵,累的添兩分憔悴,也悉心照顧,體貼寒溫,還尋了幾味溫補的藥膳給他補身子,卻決計不承認自己心疼他,否則那廝得寸進尺,得意了更沒個饜足。(未完待續)
ps:本來這就想完結的,微博上民意滔滔,群眾紛紛反映要再寫點甜的,群裡大眾也這麼說,真愁人>_<
那就再寫一點點,不過也很快很快要結束了^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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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9 相處(二)
香蘭這一遭以林大奶奶名分回金陵,林錦樓為香蘭擺酒,在府裡連開幾天宴席,一是請與林家交好,有權勢有頭臉的人家來,二是將族裡幾戶常來往有頭臉的親戚請到府上,唯有族裡一支“昭”字輩的夫人,喚做丁氏,人稱林五太太,卻不曾到。
這丁氏原也是累世簪纓官宦之後,唯到她父親那一輩家中落敗,她容貌平平,卻極擅針指女紅,為人要強能幹,做姑娘時便有名聲,遂嫁入林家一支,不料丈夫英年早逝,家中漸漸艱難,這丁氏竟堅心不改嫁,把一雙兒女拉扯大,有族人欺侮她寡婦失業的,丁氏手執兩把菜刀上門去理論,驚動族長,方才討了公道,自此名聲鵲起,因她有才幹,族裡妯娌姊妹姻親之間大事小情也由她張羅,連秦氏也敬她三分。後她孃家復有振興之象,兒子又中舉做官,給母親討了誥命,丁氏便愈發有威嚴了。
吳媽媽這廂跟著香蘭等人回來,她是老人兒,府裡府外訊息活絡,又是絕頂精明,耳聰目明之輩,悄悄對香蘭說:“五太太跟顯國公夫人好著呢,當日顯國公閨女鄭靜嫻跟宋家少爺小兩口夫妻不和,顯國公夫人便說是。。。。。。說是奶奶勾引爺們,後來又攀高枝兒跟大爺,狐媚魘道的性子到哪兒都改不了。鬧得丁氏也覺著奶奶是狐狸精,提起來滿口沒一句好話,當初大爺整了《蘭香居士傳》出來,五太太瞧出大爺要娶奶奶的意思,便說那戲本子上多是編造,奶奶決計嫁不進林家,說甚一個丫頭奴才賤出身的。癩蛤蟆吃天鵝肉,沒得敗壞門風,還特地給咱們老太太去信,老太太知道大爺的性子,一見這信,生怕大爺知道惱起來,再鬧僵這門子親戚。趕緊把信給燒了。大爺這回請親戚們來。多少人勞動去請丁氏,丁氏也不肯來。。。。。。這一樁事告訴奶奶,便是讓奶奶心裡有數。”又安慰香蘭道。“奶奶放寬心,日後也碰不上面,總臉上維持個體面也便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