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面前,有兩個黑麵灰頭的家人回著話:“才剛進那宅子裡看過,除去張保家的瘋了以外,別的沒有一個活人。”
“全是屍首?”柳丞相又氣又怒,想也不想問出這一句。
家人左右對視一眼:“還不是屍首,”在柳丞相的怒瞪之下,感受出丞相內心的巨浪掀天的家人怯怯道:“全燒糊了,一堆骨頭!”
他們是聽到爆炸就趕去,奮不顧身衝進還在燃燒的火場,但見一地的,全是骨頭,和燒得不能辨認的焦炭。
柳丞相怒道:“這就沒有線索可尋了嗎!”頭腦一暈,人搖晃起來。家人急急扶住他,先勸丞相為重:“丞相放心,張保家的已經讓順天府帶走,想來很快就能查出誰是元兇!”
狠狠推開他們,柳丞相暴怒:“這還要查嗎!誰是兇手不是一目瞭然!”他渾身顫抖,腳跺著地面,咆哮道:“袁訓,小兒你太猖狂!”
那宅子裡住的孩子們死得一個不剩,最解氣的是誰?
是誰會鐵下心和他們過不去?
袁訓!
聞訊而趕回來的柳家子弟們,在院子裡就聽到柳丞相大罵袁訓,大家正猜疑的時候,房中又咆哮出來:“把柳至叫回來!”
柳至的父親已走到房門外面,急步進去,見柳丞相面色通紅似醉酒,人又氣得不住哆嗦。生怕他得病,柳至的父親更放軟嗓音:“至兒昨晚出城公幹,是太子的意思。”
“太子,是了,我家還有太子妃殿下。”
柳丞相在聽到爆炸地方是他家的宅子,死的人是他精心準備的一幫子孩子時,人滯得呆呆的,只狂怒去了。
當想起來太子妃時,似一道銀虹從天際劃到他腦海中。柳丞相慌亂著:“備轎!”頭一句又驚又惶,第二句又是用力跺腳,像是他的腳不值錢,跺碎就可以不要。
“備轎,我去見太子妃殿下!”一長串子的咒罵聲,隨即從柳丞相嘴裡吐出。有些字眼又汙穢又生僻,聽得見慣柳丞相端著個架子斯文肅穆的柳家子弟們,都想去掩耳朵。
為人還能斯文,是他沒到傷心處。
柳至的父親心頭冒出這句話,同時也讓柳丞相的髒話蹦得眼皮子跳個不停。見柳丞相瘋瘋顛顛模樣就要往外衝,衣裳也凌亂,頭上帽子也半歪就要掉下來,柳至的父親攔下他,皺眉道:“兄長你就是要去,也得換件衣裳再去太子府上!”
柳丞相一怔,隨即掃過面前走進來的子弟們,不管是兄弟們,還是侄子們,全面帶詫異。他這才發現有異,低頭一看,身上家常的湖藍色錦衣,可能是跺腳時弄的,腰帶也歪,衣釦也扭。
見他總算發覺,柳至的父親再抬眉頭。柳丞相摸下頭上小帽,才看到這是個家裡戴戴的帽頭兒,不能出門見人。
“唉!把我氣糊塗了。”柳丞相神智回來半邊,嘆氣含淚。
掃過進來後就各歸位置的子弟們沉默面容,他們還不知道出了什麼事,反正是和袁家過不去就是,全靜靜等候。
傷痛欲絕的柳丞相泣淚下來:“袁家,欺人太甚!”一燒一個宅子,一個殺一院子人!還有驚動附近,不怕害死鄰居之舉。
房外有人聽到,怒氣幾不能忍,一跳進來,他腰上有劍,隻手按住,另一個手臂高舉而呼:“宰他去!”
騰騰騰騰,登時跳出四、五個年青人,全是年青人,才這樣不顧後果的熱血。在加壽姑娘定親以後,柳丞相的無數次煽動,柳家子弟早就是備戰狀態,有人帶頭,這就一起出來。
大步都要走開,讓柳至的父親喝住:“柳明!太胡鬧了!”
子弟們回眸,殺氣俱在面上。
柳至的父親面色鐵青,走過去想也不想,一甩巴掌,狠狠的給了柳明一記。柳明並不是他的兒子,但也讓他打愣。這一記巴掌又狠又重,挑頭鬧事的柳明捂住臉傻眼:“叔父,你怎麼能打我?”
“混賬!凡事要聽丞相的,不是你們想怎麼樣就怎麼樣!太子妃還在,宮裡又才賞出來人,你們這就衝去袁家,你們也沒有證據說是袁家作的!”
柳丞相也讓這段話打醒,他略一思索:“這樣吧,我們先去問問張保家的。”他家裡當官的不少,這就看著一個人:“你在順天府任職,去把張保家的帶回來,我們先問個明白。”
那個人陪笑:“丞相,順天府尹還是董大學士的兒子,董大人。順天府歸他管,他不會讓我抽人出來的。”
“砰!”
柳丞相才從呆中出來,就又怒摔了東西。氣得似風中落葉,一端還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