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姓們有的怔了下,有的嫌李明達多嘴礙事。
人群裡忽然就有人喊:“把這個多事的少年給打出去,用不著她在這胡言亂語。”
李明達立刻鎖定人群裡發聲的男人,身材高大,穿著灰白衣服低著頭。
百姓們之中隨即就有另一聲附和,接著大家都跟著喊起來,分出一撥人,足有三四十名壯男,手抓著棍棒朝李明達而來。
田邯繕等人見狀,自是不容他們他們如此,意欲挪過來保護公主。那些百姓們見狀,便更激動了,全都針對起李明達,剩下的三成人則繼續與住持那波人對質。
這時,忽又有人高呼:“我瞧她這般年紀輕,愛多管閒事,指不定有什麼別的身份,會不會是悟遠這‘假和尚’在外偷生的兒子?”
“就是,不然誰會在這種時候,為那個臭和尚說話!”
“想那麼多幹什麼,拿了他打一頓就知!”
於是一群愚民就在聲聲起鬨之下,紛紛都移向李明達。
李明達退了幾步,打眼色給田邯繕,示意他趕緊派一部分人去救悟遠主持。田邯繕擔心公主,有些不肯,李明遂對其做“快去”的口形。隨即李明達就斜眸看了下大雄寶殿的方向,拍了下手,當下就有諸多侍衛從房頂躥出,手拿著弓箭,對準了院子內的眾百姓。百姓們見狀頓時都傻眼了,立在原處不動了。其中卻有個腿腳快卻眼睛不好用的壯漢,躥了出來,就在其繼續邁步的下一刻,嗖的一下,一支箭直接穿過他的髮髻,打散了他的頭髮,隨後強有力的插在了地上。
在這之後,大雄寶殿四周的屋頂牆頭,都冒出人頭來,皆是持刀拿弓的常服侍衛們。
“本是不想用兵,然你們這些人實在是太不聽勸了,就只能如此。”李明達揹著手走下石階,看著一個個面有餘驚的百姓們,“你們有脾氣可以,不忿要理論也可以,卻該用溫和些的辦法。眼睛都瞎了麼?看不到這些僧人為了怕傷到你們,連個石子兒都不敢拿。你們可倒好,手裡什麼厲害緊著什麼用。事情還沒搞清楚,但光看這點,到底是誰惡毒,誰過分,高下立見。”
“為什麼管他們拿不拿東西,他們是犯錯理虧,我們就是為了抓兇手!”
“什麼兇手?人死了麼,就敢說兇手。”李明達瞟一眼那個穿著白灰衣裳的高個男子,“剛就是你挑頭喊話,說什麼我是住持的孩子,快來晾一晾你的證據。”
男子一臉不忿,“這等私密事,我哪裡有證據。”
“啊,原來可以這樣。那我說你是朝廷通緝三年的兇徒熊天舀,你也就是了!”
李明達說罷,就揮揮手,命人將其緝拿送官。
男子立刻老實了,忙賠罪,“這話是我不對,成了吧。”
田邯繕送走住持後,忙過來拱手請問:“十九郎,屬下等該如何懲治這些暴民?
眾被威脅困在大雄寶殿的百姓們紛紛面色露出不忿,卻因為受人武力控制,不敢造次,還都是老實地站在原地。
李明達就對監寺道:“你們佛家心存仁善,不動武了,值得人敬佩。但有些惡人,便打心眼裡黑到底了,便是你們如何好意待他們,他們也不領情。仁慈太過就是軟弱,對於這些人,你們該硬起來就得硬起來。”
監寺忙點點頭應承,“先前住持特意囑咐我們,不許對百姓動粗,貧僧們剛剛才會如此無可奈何。”
“不傷人可以,卻也不可讓自己隨意被人傷。”李明達說罷,便目光凌厲地掃向那些剛撒潑的百姓,“長些腦子的,想想事情經過,我給你們一炷香時間考慮離開。不走的,倒是蠢到底了,但都放心,我也不會擅自動刑懲治你們,帶你們去官府論罪。”
不會擅自動刑,便說明他可以擅自動刑。
李明達不說話的時候,百姓們瞧著而不過是個衣著富貴的少年,看著有些文靜溫柔,以為其出頭之舉也不過是年少氣盛,單純打抱不平而已。但而今其言語一出,凜凜氣勢竟如虎嘯,加之這周遭隨之包圍的侍衛們刀箭相逼,任誰都會覺得心裡害怕。特別是這些小老百姓還沒怎麼見過世面,立刻就被這陣仗驚住了。能帶這麼多帶刀箭的護衛上山,且可以動刑隨機處置他們的人,必定是貴族,這位號稱十九郎的少年肯定身份不簡單。
這會兒他給機會讓他們自己走,就好好想想,是不是該走。也確實如人家所言,靈安寺的僧人之所以赤手空拳不打他們一下,不是因為他們不夠厲害,而是人家在讓著他們。
抱不平可以,真要捱打被拉去見官,大家都縮頭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