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明達和程處弼騎著馬出宮了,轉而見周常懷帶著一隊人馬跟了過來。
周常懷正欲帶著屬下下馬行禮,說明情況,忽然聽公主說“不必了,趕緊走”。周常懷就二話不說,帶著屬下們跟著公主走。
一行人到了曲江村,就見村口有很多人列陣挑著燈籠,路中央跪著一人,雙臂已經被捆綁的半點不能動。這人低著頭,一聲不言。
房遺直穿著一身玄衣,揹著手凜凜立於前方不遠處,蕭疏軒舉,若要融入夜色一般。因見到李明達等人到了,他才徐徐上前幾步,溫潤行禮。
李明達跳下馬,笑著看眼房遺直,道了聲他辛苦,然後打量路中央跪著的那人。
“他就是水鬼?”
李明達話音剛落,那廂尉遲寶琪也騎著馬過來了。
李明達早就聽到馬蹄聲,倒是不驚詫他來,繼續打量水鬼。
房遺直也直接把尉遲寶琪無視了,照常回復李明達:“該是。”
房遺直說罷,就示意身邊人呈上來。
李明達偏頭去看,是個滿腦袋是毛,頭頂有兩隻角的頭套面具。
再看那人身披之物,如披風一般,一大塊,鋥亮的黑毛,看著像是熊皮拼接在一起。
若此人戴著一個那樣的面具,再身披這種長毛披風,在深夜裡走在街上,是有些嚇人。
李明達讓那‘水鬼’抬起頭來。
“他把眼睛塗紅了。”房遺直提前小聲告知李明達。
尉遲寶琪這時候也笑著走過來,看著熊皮和頭套之後,哈哈笑著:“原來這水鬼真的是人假扮。”
“啊——”尉遲寶琪嘴角的笑容還未來得及收斂,就被忽然抬頭的‘水鬼’嚇了一跳。血一樣鮮紅的眼,黑漆漆的嘴,真像是從陰間走出來的魔鬼。
尉遲寶琪抱胸緩了片刻,再三確認這‘水鬼’有影子,的確是人,面色才稍稍好些,轉即咳嗽一聲,扭頭看向別處。
李明達和房遺直從尉遲寶琪的身上收回目光,又去看向那水鬼。
‘水鬼’睜開眼看了看李明達,上下打量一番之後,就盯著李明達的胸看。
田邯繕見狀,氣得上前就揮手,狠狠地打了那‘水鬼’兩個巴掌。
水鬼被打笑了,嘴咧地很大,露出鮮紅的舌頭,配著他畫黑了的嘴唇,看起來倒真是有些嚇人。
‘水鬼’樂哈哈地看著李明達,兩眼冒著光,像是餓極了的狼終於看到獵物一般興奮,“是公主,是公主,你真的是公主……”
李明達看眼房遺直。
“剛從被緝拿之後,我就覺得他說話有些不對,卻不知是真裝傻還是假裝傻。公主看呢?”房遺直問。
李明達打量這‘水鬼’的神態,目光渙散,嘴角時而抽動,時而下拉,眼中無所懼,也無所隱藏。
“像是個傻子。”
李明達略有些失望,隨即她問房遺直從抓到水鬼之後,可將曲江村和曲江池封鎖。
房遺直點頭,“料他必然會有同夥,水鬼一出現,就立刻傳信給各處封鎖了曲江池附近所有的出路。”
尉遲寶琪忽然想起什麼來,插一句嘴,“不是說殺害那倆道士的兇手很可能是女子麼,這怎麼是個男的,而且還是個傻子。”
“剛說了有同夥,我看你腦袋真被‘鬼’嚇傻了。”李明達玩笑道。
尉遲寶琪不好意思地笑起來,他也覺得自己是真有點嚇傻了。
“你叫什麼名字?”李明達問那‘水鬼’。
‘水鬼’又兩眼冒光地嘿嘿笑起來,扭動被捆綁的身軀,往李明達的方向去。“公主,你是公主……阿牛真的了不得,看到公主了。”
李明達覺得這叫阿牛的‘水鬼’雖然傻,但還是有些神智,至少他見了自己就能斷定是公主,必然是有人早前對他說了什麼。
“你怎麼知道我一定是公主?”李明達試探問他,聲音輕輕地。
“阿姐說過,夜裡碰到很多人,有大陣仗的時候,若裡面有女人,那就一定是公主了。公主好,公主冰清玉潔,沒人碰過,高高在上,”阿牛說著就死死地盯著李明達流了口水。
田邯繕見狀,忍不住又想踹他,被李明達攔下。
“原來你叫阿牛,那你阿姐叫什麼名字?”李明達繼續又問。
“阿牛的姐姐,阿牛的姐姐叫……”阿牛仰著頭眨巴眼睛,嘿嘿笑起來,口水流得更多,“阿姐不讓阿牛隨便告訴別人。”
“我不是別人呀,剛才你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