貴主在刑部這段日子,對我一直很厚待。貴主又是聖人眼前的紅人,我就算有所圖謀,也該是巴結貴主,求您能在聖人跟前為我說幾句好話,令我可平步青雲。我殺貴主做什麼?半點好處沒有!我身為朝廷命官,且還是刑部侍郎,如何不知道謀害公主的下場為何。我做什麼偏偏要把自己作死?我可沒瘋吶!”
“你瘋了。”李明達糾正李大亮的錯話,“梅花庵一行,只有你和房世子兩人知情。不是你,難不成還是他?”
“貴主切莫武斷,這件事知情者可並非是下官和房世子兩人,貴主身邊的人還有房世子身邊的人也都知曉。‘互相幫’最容易把一些小人物吸納入幫,下官倒覺得,這件事如果真有訊息透露出去,也必然是在這些人之中。下官真心冤枉,房世子也不會做此事,還請貴主明鑑!”李大亮一邊假裝叫屈,一邊還不忘把本來就沒有嫌疑的房遺直帶上,以顯擺自己大度。
“你的意思我和房世子的身邊有互相幫的人?”李明達恍然點了點頭,似乎明白了些,轉即又不解了,皺眉看著李大亮,“可你先前不是已經把互相幫的名冊拿到手了麼,互相幫的所有人,特別是在長安內的,早都已經被你的帶人清除乾淨了。為什麼還會有?這件事可是你負主責,親自處置,你作何解釋?”
李大亮一哆嗦,忙給李明達磕頭,“下官只是想不明白為什麼會有人還要殺害貴主,一時間想不到其它,只能考慮這互相幫內有漏網之魚。畢竟這名冊每隔一段時間才會增添新加入的人,可能會遺漏一些還沒來得及寫上去的新人。”
“便往長了說,算它名冊是半年一寫。‘互相幫’幫首一眾都已經死了,剩下那幾個新加入的小兵會有膽量和實力謀害公主?若真有漏網之魚,也該是互相幫最至關重要之人,只有這樣他們才有魄力殺公主。那這是不是也變相證明了一件事,李侍郎你取來的名冊有問題。”李明達目光冷冷地睃巡李大亮。
李大亮驚呼冤枉,“這……我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那名冊原本就是在樹洞裡,我拿出來而已,要是真有問題也是名冊本身的事,和我一點關係都沒有。對了,會不會是達贊乾布的其他手下?”
“這‘其他手下’就是你。”李明達說罷,那廂程處弼就發現李大亮裝行李的箱子下面有暗層。
隨後開啟來看,裡面竟然整整齊齊地碼了一層書。再查其它箱子,也都是如此,箱底同樣‘厚’,都放了書。程處弼忙撿了幾本書呈送給李明達。
李明達拿起一本翻開看了看,都是吐蕃文,遂遞給房遺直。
房遺直看了眼,“講處世之道的。”
李明達冷笑:“李侍郎什麼時候會吐蕃文了,我怎麼不知道?這些書你該不是想留在路上引火用的吧?”
李大亮垂著頭,只把額頭露了出來,沒人看得到他此刻的面容,“私下裡的喜好,對吐蕃國的東西感興趣而已。僅憑几本藏書,貴主就定罪於我,未免過於勉強了。”
李大亮此時的聲音竟不同先前,有一種反抗的情緒在其中 。
李明達正要說話,那廂負責搜查府邸的程木淵也來回稟。
“除了在李大亮書房內找到了一些有吐蕃風味的擺設之外,再沒有什麼其它的發現。”
“對了,屋後面有一堆灰,該是剛焚燒後不久留下的。屬下們兜裡面只翻找到一塊沒有燃盡的布塊。”程木淵隨即讓人呈給李明達看。
布塊邊緣已經燒得發黑,但還有拇指大小的地方還算完好,雖有些發黑,但依稀可看清上面的花紋。李明達讓人弄了水澆上去,隱約可見布塊上繡著的像是吐蕃文,但已經殘缺不全了。
“這種衣服很常見,平康坊的很多吐蕃店內都有賣。”房遺直一眼就辨出,然後和李明達解釋這塊不屬於衣襟上面繡制的吐蕃字翻譯過來就是‘一切都會如願’的意思。
李明達看眼那邊垂著腦袋的李大亮,“你還有話講?”
“還是那句話,下官不過是私下喜好一些吐蕃的東西而已,剛好對下官的口味。就如有人愛美女,有人愛養花,下官則就喜愛這個。貴主若要僅憑這些冤枉下官,下官不服。”
“單純喜歡,你會遮遮掩掩,把這些書藏在暗格內?”房遺直問。
“那是因為這段日子互相幫和達贊乾布的事鬧得,我作為負責主審這件案子的官員,自覺不好在這種時候把癖好現出去,就怕有人以為我這麼喜歡吐蕃的東西,會跟‘互相幫’有牽扯。誰料我的思慮還真是準了,當下就被貴主和房世子誤會了。”李大亮依舊狡辯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