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他們偷奸耍滑。幾個小的來了之後越發不敢怠慢,偶爾臨時沒有活兒分派,就爭先恐後的搶著幫胭脂打掃屋子,半刻也不肯閒下來。
盧嬌力氣大,又閒的難受,就主動攬過擀胭脂膏子等乏味又累人的活計。
一開始胭脂還不大好意思,畢竟她的本意只是想叫盧嬌打發下時間,誰成想,如今旁人把差不多的活兒都做了,自己反倒成了甩手掌櫃。
盧嬌連連擺手,“沒事兒你就歇著唄,這又值什麼?再說,往後我的一應胭脂水粉可都指望你哩,正好趁這會兒好生巴結。”
說的眾人都笑了。
她這樣堅持,胭脂倒不好繼續爭搶,笑道:“便是你不幹活,難不成我就不給了麼?”
盧嬌一撇嘴,“你自然是肯給的,只是我卻不敢要。”
跟著妹子出去之前,她哪裡知道那手脂竟會如此之貴?簡直燙手!若是真的什麼忙都不幫,她也實在不敢收了。
這一次的厴片品質不錯,又都是處理好了的,小翠兒幾人用心磨了細粉,胭脂做了足足六瓶香油,能用好久了。
防人之心不可無,她都是白日請人幫忙,關鍵的步驟晚上自己弄。
香油瓶子還是像之前那樣,一個埋在地下,一個倒立在上頭,緩緩滴落,周圍一刻不停的擺著火盆。
考慮到男人們,胭脂還特意做了兩瓶沒香料的,回頭可以多多的做些原色無味凝露珠唇脂和手脂、面脂。她還抽空去問了張掌櫃的,對方一聽她竟然還會做油胭脂,又看了她帶去的自己用過的大半瓶,當場兩眼放光,一疊聲的催她做。
“好姑娘,你可真是我的福星!當真是市面上缺什麼恁老人家偏送什麼!且等著吧,這油胭脂一出來,保管比手脂還好賣呢,你可得好生保養,不然回頭數銀子都要累壞了!”
張掌櫃只是香粉宅下頭一間鋪子的掌櫃,與其他同行也是競爭之勢,如今胭脂主動給她遞了這條線,不用想都知道今年進賬頭名狀元必然是她手裡這間鋪子!屆時老爺子高興,她的好處可就多了去了,沒準兒還會再給她一間管著呢。
胭脂被她逗得不行,也是幹勁滿滿,越發精神了。
眾人忙了一回,胭脂給三個小的用紅紙各自包了五十個大錢,又自掏腰包買了幾樣茶點果子大家一塊吃。
小翠兒等人正撫摸著嶄新的紅封無限歡喜,抬頭見桌上擺的俱都是外頭時興的金絲卷、菊花餅、糖油果子、豬油棗糕等點心,油亮亮香噴噴,都本能的吞嚥口水,卻不見動彈。
胭脂催了一回,三個小的面面相覷,最後還是年紀最大的小翠兒上前道:“江姐姐,您如今只叫我們在這暖烘烘的屋子裡做點兒零碎小活兒就給五十個大錢,已經寬厚的很了,我們又如何好再吃著?”
他們家境雖然不好,也大約知道外頭這些果子都貴得很,眼前擺的這些少說也得幾十個大錢。江姑娘為人寬和,來她這裡做活又暖又香,也不必沾冷水,當真比家去躺著還舒坦,他們又怎麼能得寸進尺?
才七/八歲的孩子,若是放在富貴人家,只怕還是拉著爹孃撒嬌的,可這些孩子卻都已經早早的通了人情世故。
胭脂看見他們就想起來自己小時候,難免多照顧些,便拉著他們笑道:“可是江姐姐自己想吃呀,你們陪我吃好不好?”
小翠兒幾個對視一眼,倒是有些歡喜。到底是孩子呢,哪裡能分辨出許多話裡話外的意思?
就見石頭吞了下口水,搓著衣角怯怯的問:“姐姐,我,我能不能拿回家去吃?”
胭脂怔了下,“可是有什麼急事要先走?”
“不是!”石頭一張黑黃的小臉兒都微微漲紅,憋了半天都沒憋出來,最終還是小雀兒替他講了。
“江姐姐我知道,石頭家裡有個生病的娘和一個姐姐,他是想拿給她們吃的。”
胭脂看著石頭垂下去的小腦袋,一顆心都好像被泡在醋水中,酸的發疼。
“你還有個姐姐?今年多大了?你爹呢?”
石頭吸了吸鼻子,小聲道:“比我大一歲,我,我爹早年欠了賭債給人打死了,帳倒是一筆勾銷,可,娘被打了幾下,又生氣,也病了,姐姐要在家裡照顧,我就出來做活了。”
不光胭脂,就是盧嬌也是頭一回聽說,半晌無言。
良久,胭脂嘆了口氣,問道:“你孃的病如何了?可看大夫了?”
這麼點兒大的孩子出來做活,能掙幾個錢?急也急死了。
石頭眼睛裡就滴下淚來,小聲